思索间,轰然一爆,孟章亢宿庭内一阵巨响,似有某物裂开,化为片片碎石倒塌,龟裂如网。
咣当声起,老者一惊,复杂道:“命运之轮转了!天地见证,注定了宿世今来之债。”
看了那神秘老者一眼,兽面人身体一晃,一气腾锋,不由分说的快攻,破了庙门朝那亢宿庭而去。
身后,鬼章道上紧随而至,显然与他有相同的心思。其余之人见状,都纷纷冒雨跟上,转眼,除了那老者外,皆进了这祭祀之地。
玉白孩像,双目闭阖,幼发垂肩,天生犄角,面带酒窝,肩坠佛珠,如袖珍玩物般盘坐在诸天供奉之处。
除了这只歪头抱莲的可爱娃娃,在墙角下就只有一堆堆象形般晦涩难懂的骨刻文,渲染此庭的诡异莫测。
身形飘忽,转思寻隙,欲破不明玄机,凝神之际,听见伏曦飞鸾轻呼了一声,众人面色各不相同,神情却非常专注,细细的体会着那猜不透的鬼画图。
“这有一幅图!过来过来,这可是生命起源。紫图与雪,好好研究,这是考验你是否烂漫的图案!”红叶白浪发现一副有趣的刻文。
人,总有着非比寻常的好奇心,即便不去跟前凑热闹,瞟两眼也是好的。然而,看了那图后,都离开了,就留下三个。在场众人都心知肚明,就连伏曦飞鸾都知晓几分,唯独这俩不识货!
“苍姻,你见过吗?”
千纵苍姻不假思索地摇头:“没有。”
“大羿弓,诶,会不会是大羿之矢?”紫图与雪猜想。
千纵苍姻不假思索地点头:“哦,与雪好聪明!”
“嘿嘿,难得倒我?大羿之矢。”自满的家伙又强调了一遍。
“呃~呵~呵……瞎开心,猜错了!”红叶白浪跟着笑,笑声好婆妈。
啊了一声,蠢坑毫不尴尬的表情继续犯蠢。
“人家伏羲家的小姑娘都有此智慧……哎哎哎,你干嘛……回来,这个图不能请教小姑娘!让阿叔告诉你一点,这个图案呀,等你长大了就发现,自己也有。”
“长大也有……头发,胡子?……”
“哎呀,教坏小朋友了!”红叶白浪幸灾乐祸的腔调。
“脸红什么劲?刚才还贴那么近看呢!”上前一步,红叶白浪紧随转身就走的紫图与雪。
“那哪像了?”紫图与雪反驳。
“好像哦……”背后,千纵苍姻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眼睛瞪的超级大,这一次脑海混沌的紫图与雪是彻底张目结舌说不出话了。
雨势大作,风嚎不已,庙外,老者一直在那掐指,如演兵般,仿佛在以无上绝学,应探天道运转、大道玄机。
眼观此间,大雨急坠,老者似有通灵之力,忽然眼中升起一幕,黑白颠倒,天地失序,刹那间,此庙袅起无数污浊气,竟源源不绝汇聚,是时,一股亘古邪氛,宛若久蛰巨兽,将要吞吐天下!
炽盛邪气窜出,仿佛面临至极危机,刹那空间破碎,惊天动地,老者自语:“一处异地,多少玄通,将为未来天下带来何种影响?”
这时,霸道腥息扑来,鬼章道上出现,开口道:“老家伙,依你之言,我们等了,这里的一切,给本尊解释吧!”说完,其余人也都眼神满含不解之色。
老者悠悠道:“娃娃,可见一地斑斑血泪?结果是否出乎人的预料?”
伏曦飞鸾颔首道:“嗯,吓了我了,那小孩渗出了鲜血。”
鬼章道上:“渗出鲜血?怎会如此?”
红叶白浪:“真的吗?我怎么没看见呢?”
老者:“什么字?”
伏曦飞鸾:“逆天,尚有例外;逆朕,当苍诛灭。”
老者眼神一凛:“唉……”
鬼章道上:“为何要如此?”
红叶白浪:“哟,不寻常!今天你失去了以往的轻松状态。”
老者:“回首来处,一瞬之机,果然是乾坤莫测。一旦瓦解,肉体可能也会随着奥妙无穷,蕴藏了天地中大能力的金多罗心咒言的破解而碎裂。”
多人幡然醒悟,“这里是封印塔?”
还有蠢的听此惊讶道:“诶,什么封印地?一个庙而已。”
“纳三千广明,虚智慧之空,修十法世界,尽无藏之功。传说八字净土成立之初,如来帝相,威震苍穹。当年西方荒中有恶兽万罗,其状如婴孩而大,人身人面,牛犄角,搅乱荒中,害食西戎。”
“轩辕大帝麾下善弓射的大羿一族,为神州苍生请命,誓愿未成,尽穷劫难。多年后,忽一夜,沉沉夜空,有无量不可思议之大威德耀耀恢弘!当时盛况,至今仍历历在目。”
“传言为大羿造一弓,终于邪孽,剿之。起自鏖战,生死诀别,当无法再为苍生鞠躬尽瘁的时候,大羿与弓消失了。蔽日烽烟再起,刃孤兵绝,一少年骁勇无敌,横扫千军,踏平战火!”
“终此,羿之名响彻故山千万里,遂不朽战魂承弓号,传三世,三世为尊,号后羿。”
在紫图与雪着迷与众人震惊的眼光中,老者继续道:“如今看来,当年遵刑,劫斩万罗一战,或有世间尊持明王怒相见证。”
战尘鼙鼓,沃泥膏血,强撑的躯体再难奋战,渐渐冰冷,久远前未知的那一片残山剩水,随着风,随着雨,穿越时空,来到众人面前!
吐字铮铮,热血腾沸,红叶白浪心情激澜,“数千年前的战火……”
“你咋知道?”紫图与雪这兔崽子出来破坏氛围。
无尽怅惘,无边往事,皆付与尘埃,无千言与万语,令永世流传,哪个般,无处不伤怀。
“天时不允,所以未尽宏愿!”死亦有余痛,却未能沦为史册一笔,对于先人,老者亦有憾。
“听言第四代后羿弓辗转落到身份成谜的此代后羿之手,似乎是因为根基弱,遭万罗恶魂反噬,未料囚禁在此往吽印塔。”
“什么四代后羿此代后羿?”红叶白浪听糊涂了。
“跟所有黄瓜都叫黄瓜一样。”紫图与雪抱着包袱,掏出咸菜开吃了,脆响。
这……听起来多么令人觉得匪夷所思。所有后羿都叫后羿,呵呵……
但是,当发现所有菊花都叫菊花时,这一切就不足一哂了!
紫图与雪发现,老者似乎容貌越来越年轻。至少比刚逢面时,要少好几条褶皱呢!
淡然扫视身边七人,老者目光落在那面具男子身上,轻声道:“今日相逢也算一点缘分,我送你几句话,希望你能够记住。当你看清自己的容貌,依然是镜中那真实的面孔,你就会知晓,你做了一场不夜天的美梦。你的梦,碎了。”
面具女子似欲说话,却被兽面男呵斥无言。
老者再道:“地狱重生,欲要沾染多少鲜血,有好的安居与延续,却只能织成火海遍地。荡狼烟,起,则渺茫胜机,退,可几人得生还。”
面具男子眼神不屑一顾,似乎不为所动。老者见状轻叹道:“命运是枷锁啊!如若不然,就请做好牺牲的觉悟!”说完看了那女子一眼,眼神中带着几分惋惜与心痛,或许这就是命吧。
移开目光,至伏曦飞鸾,老者含笑道:“娃娃,这里金封的后羿弓是你的了,出世时机一到,自有照世征兆!不过,属于你的宿世业障也将由你净覆。”
礼貌回应,老者欣慰点头,目光再移到鬼章道上身上,淡然的道:“多年的老朋友了,有些话已经没有必要再说了,只有一句‘时辰渐移,命数有终’。”
鬼章道上眼神一冷,带着几分自傲的道:“真到了那时候,给本尊陪葬之物,必有你之心。如何?”
目光移到红叶白浪脸上,两人对望了好一会,老者只是淡然的道:“小伙子好好干!”
红叶白浪脸色一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驳。走到紫图与雪身前,老者眼神奇异的看着他,安慰道:“每位功成之弟都将身陷舍与得的经历,你呢,是男子汉,要坚强,要坚强,要坚强。别再让人女生给你做饭了,男孩子大气点,哄着小姑娘!”
羞涩了,这家伙挠头道:“我也有给苍姻烧饭吃的,我感觉更像是小孩子在过家家。”
轮到千纵苍姻,他眼神微微出现一丝波动,随即便恢复了平静,最终轻轻的道:“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寸金钱吧!”
千纵苍姻脸上飞来两朵红晕,旁侧伏曦飞鸾却是脸色微变,沉默良久,仿佛她懂了老者的某种含意。老者的话语,到底有几层含义,谁人知?
这时,红叶白浪这个没脑子的出来瞎掺合,“这地方就你俩有变化,不如在一起吧!我看合适。”
“谁要以身相许?”伏曦飞鸾只当开玩笑。
那一刻,千纵苍姻的心忽然乱了节奏,紧接着就听见伏曦飞鸾说:“谁要以身相许?”
伏曦飞鸾路过他身边,就在红叶白浪想着要客气的时候,伏曦飞鸾嘴角一抿,竖起手肘用力地撞了一下他的胸口。红叶白浪痛得差点惨叫。
伏曦飞鸾很高兴地一路哼歌扬长,她就像个小孩子般雀跃:“以后再见,我先走了!小弟弟、小妹妹再见!”
她冒雨刚走,千纵苍姻就向红叶白浪抱怨:“胡说。”
鬼章道上看了几人一眼,亦行这玄妙步法离去了。那对面具男女稍后片刻,同样闪身离去了。
身旁,红叶白浪被问道:“好友还在啊?哎呀,我以为你该逃我迫不及待呢,有什么打算啊?”
瞥了一眼老者,说白了就是鄙视了他一眼,然后平静的看着远方,道:“我有些事情需要去办,你那么聪明,自己算去。”
在苍穹划过一条晶莹的轨迹,在起伏的水面上荡漾,来自天界的液体牵出一丝丝涟漪,氤氲出一片片雾气。
心念微转,老者道:“一切随缘吧,等,等城门里的草木也已历尽沧桑……”
收起思绪,老者道:“就剩两位了。他(红叶白浪)的背影、你的思绪,似乎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城门外的轨迹,是否与繁华地的雨氛如出一辙?你的心情如何?”
回身看着他,紫图与雪对老者尤为恭敬,心里在思考着怎么回答。
“曾经……有一个人对我说,‘人在大雨中行走,最能聆听心与天地的沟通。因为雨声压过外界的一切声响,三千行人因雨而散,天地如同只剩自己一人,滂沲雨声,是上苍对自己的独奏。至美,又孤独’。”
“无怪有几分赏识于你。那……何不趁此身历一下?”从他的话中,紫图与雪隐约听出些不同寻常之处,只是究竟是什么,很难说得清楚。
似是受了刺激,千纵苍姻口气愤愤地说:“与雪,我先冲了,你垫后!”
紫图与雪发了片刻的愣。
淡淡笑了笑,紫图与雪带千纵苍姻告辞,逐渐化为一道虚影,消失在了雨中。看着紫图与雪远去的身影,庙外,老者悠闲姿态立在那里,一副禅定的样子,听雨声,却显得十分孤独落寞。
如此过了好一会,轻叹声起,老者突然开口道:“你既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雨中,庙内,空荡荡的一切除了老仙般的人以外没有一个人影,然而虚空中却传来一个笑声:“你每天擘画着自己的‘阴谋诡计’,我怕我一现身,那刚练就的胆魄即被你阴诡计谋震杀了。怎么,你这小家伙赶人家走,是怕我害了不成?”
雨中,一缕黑雾突现,随即化为一道图腾之影,轻轻转动在半空中。猛然睁眼,老者有些吃惊的道:“天意难测啊,想不到你也进入这座人间了。”
玄影笑道:“你没猜到是我,我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上你,这都是叫我万分吃惊。”
老者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轻声道:“谁说我们这一脉一定未卜先知呢?是世人将我们伟大了……”
嘿声笑意荡出,“有吗?有吗!不见得。什么大雨天下、至美又孤独的,我在多年前可亲耳听到你对那人说过这样的句子!他……”
“咱们也太久没见面,先寒暄一下彼此近况吧,然后才好切享主题,不是吗?”
玄影惊讶:“喔,这么不愿提及往事啊……朋友你近来好吗?”
一番语藏机锋的寒暄后,神秘人物道出此来人间目的,闻言一愣,脸色微变,终是化为一声鲜血淋漓的叹息,随之,各自离开!
烟雨濛濛中,陡闻悲歌彻传:“我非诸葛卧龙阁,奥义神知祭九河……”
雨停了,风止了,小庙依然耸立在古道旁。风起,云飞,一切如梦,人来,人去,转眼成空!原来一天差不多就这样过去了,只不过这一天于他们而言,与往常有着极端的殊异!
繁华有三千,三千座城阙,彼此属于各自世界的这些人是否还会在雨天在此驻足呢?或许再没有那样的机会了,毕竟这三千座城城貌不同,坐落不同,开城门的时间亦然迥异,也许再无痕迹。
古道东门,一处山坳结庐,半掩着篱笆,唯听锅铲水滚,余烟蒸腾,伴着鸟鸣风转,闲写一方幽僻。虽非在人境,而有车马喧,蓦然,但见一只大乌龟稳步踏上,前往“苦苦客栈”。
自从有了打字诀,腰不酸腿不疼呃……有了一只骄傲的坐骑,紫图与雪与千纵苍姻自然要骑乌龟代步喽,走那么久娇嫩的小脚丫都吐泡泡了!
至于为何是坐骑界最霸道的乌龟?不是因为那股气(摆手),因为他的书里最先出现的适合走兽,好像只有乌龟了。编者书灵海颇为玄妙,如无著作,无可具现!那么不适合的……骑条鱼可不像话!
苦苦客栈睡觉。二天醒来,被店掌柜叫醒,两人睡一头,背对背。
因只够一间下等房的钱,念他俩年幼,掌柜施恩,让他俩住了足够两人居的中等房,不过房门必须敞开。
紫图与雪终于悠悠转醒,迷蒙着眼看到女掌柜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他脑袋卡了好久才逐渐开始运转,连忙的坐正,擦擦嘴角看有没有又流口水了,又揉揉眼睛,这才弱弱的开口:“呃……婶婶早上好,苍姻起床了,诶!”
然后望自己脚跟处扒拉被子,欲喊苍姻,岂料眼角余光瞥见身旁多出一副身子,赫然就是……这时,紫图与雪方才明悟女掌柜那若有所思的眼神是何含义!
“我家闺女也爱拱床。”月掌柜似乎明白昨晚西向卧的少年,今早东向卧的原因了。
“啊,掌柜婶婶,您有女儿?”
“是啊!”
“那不如让苍姻跟你女儿睡啊!”蠢坑那简单的脑袋突然想到的解决睡觉的方案,昨天也不必纠缠那么久了嘛!
“小伙子,说什么呢?让我闺女跟客人睡!?”掌柜心疼女儿,以为他是想独占一张床睡。
哪美的,免了你部分房钱,还想占我家地,小伙子一夜睡的不地道了哈!
千纵苍姻解围。离开此地。
“吃饱饱,睡好好,今个就该回家了!”紫图与雪坐在乌龟背上伸了个懒腰。
“一个铜钱都没了吧!”女生问道。
“是哦,是哦,他们家鱼鸭好贵……”性情爆发,男生扭头对背后千纵苍姻狂点头。
“吃都吃了不要说了。”
“哦,走喽!”女生的回答却是让男生稍愣了片刻。
……
“苍姻,我昨天哦今早,梦见一尊如来帝像好大的,觐见黄帝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