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溪一一排除了各种可能之后,得出的结论竟然是炎陨想要戏耍她!为了验证这个猜想,顾若溪只身前来,亲自从炎陨身上摸下了盘龙牌,果然不然,盘龙牌制作材料特别,她一摸便知道这是真的。
如果炎陨要造反,怎么可能不把盘龙牌拿出去派人调兵遣将,而是当做普通玉牌一般挂在自己身上?!
“没想到炎陨殿主竟然如此宅心仁厚。”顾若溪冷冷的看向炎陨,唇边漾出一抹冰冷笑意:“不知是否有我中宫殿助一臂之力的地方?”
“此时本殿本不欲宣扬,不想若溪殿主消息灵通。若是若溪殿主有意助驾衡殿一臂之力,本殿为河间的百姓谢过若溪殿主。”
炎陨与顾若溪两人静静对视,目光在空中对碰,仿佛燃起熊熊烈火!
“炎陨,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顾若溪寒着表情问道:“我今日前来之时,你是否在心中暗自嘲笑?”
“顾若溪,你未免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炎陨听出顾若溪所指,在琉璃杯中又倒了一杯酒,对着顾若溪方向一举:“有时人生苦短,不妨美酒美人。”
“殿主。”此时亦垒从殿外进来,恭敬的将一个玉牌递与炎陨。
炎陨看到玉牌的瞬间表情飞快的闪过不满,随即面色平静的接过玉牌对顾若溪道:“若溪殿主,本殿有要事,便不留客了。”
顾若溪从被飞速收起的玉牌上看到了一抹明黄,心知是那后宫有召,假笑道:“炎陨殿主有要事,若溪自然不好叨扰。”
炎陨皱眉,似是不满顾若溪话里有话,却不再多说一字。
顾若溪走后,一个小宫女悄无声息的走进:“奴婢见过炎陨殿主。”
炎陨问道:“莲妃派你来的?”
“回殿主,莲妃娘娘让奴婢来告知殿主,莲妃娘娘的毒发似乎要提前。”
“知道了。”炎陨挥手,示意宫女回去:“本殿明日会进宫。”
“是。”
若说在侯国有一人可媲美那杨玉环在唐玄宗心中的地位,那非步生莲莫属。
步生莲这个名字是侯琮亲赐,坊间传言曾这样描述过当时的情形:某年某月的某一日,圣上侯琮曾化名至京都之中的一处艺坊之中,当日恰逢艺坊红牌初夜,艺坊中人山人海,而步生莲,便是那夜的艺坊红牌。步生莲在一片莲叶之上起舞,犹如莲中仙子一般,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侯琮当时便被步生莲迷得七荤八素,当场便露了身份将步生莲带回宫中并赐名步生莲。
步生莲生得妖艳柔媚,对侯琮更是千依百顺,故而多年来盛宠不衰。侯琮甚至为步生莲建了莲殿,在莲殿前建了一个水池,池中满是从江南运来的莲花。侯琮怕这莲花不适应京都气候,每年在莲花池中花下的保养费甚至比重新建一个莲花池还贵!
这么多年来,步生莲在宫里只有一个敌人,那就是侯琮最宝贝的女儿侯素夏。不知是不是天生不对眼,侯素夏每每见到步生莲皆是冷嘲热讽,莲妃在侯琮面前装作一个千依百顺的模样,自然不能对侯素夏反唇相讥,但背后的手脚却没少做。
炎陨走过莲花池,看着亭亭玉立的莲花,不知在想些什么。步生莲身中奇毒,只有炎陨手里有解药,每个月炎陨都进宫给步生莲送解药。
“殿主,属下在这里守着。”亦垒在莲殿门前道。
炎陨点点头,对着亦垒做了一个手势,亦垒会意的点点头。
看着“莲殿”二字冷笑一声,炎陨在宫女的引路下走入莲殿之中。
“炎陨,你来了。”
“见过莲妃娘娘。”炎陨按部就班的给莲妃请安,假装没有看到莲妃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起身吧。”莲妃上前扶了一下炎陨,手臂挽过炎陨的手臂,炎陨起身时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手从莲妃的手臂中抽出。莲妃扶了一个空,挥手将宫女都支走:“你们出去吧。”
“是。”众宫女应声后全部都退出了莲殿,能在宫里活下去的都是人精,这些宫女对于莲妃每个月都召炎陨进宫几次的事情置若罔闻,一个一个的嘴比蚌壳还紧。
“你派人来说你的毒发要提前了?”人走后,炎陨便不再保持恭敬的态度,对莲妃说话间如同跟驾衡殿的属下一般。
莲妃伸出手,横放在炎陨面前,娇声说道:“你把把脉看看。”
炎陨右手伸出三指搭上莲妃的手腕,“你这个月做了什么?”炎陨声音阴沉。
莲妃柔声道:“还能做什么,当然是陪着皇上。”
炎陨想起前两天的情报,侯琮因为年纪渐长,某个方面的能力越来越差,这个月频繁的召一些炼丹师进宫。
“皇上的那些丹药,你吃了?”炎陨皱着眉头,仔细感受步生莲脉中的不对,心里似乎抓住了一瞬,却在下一瞬什么都没有,这个感觉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不吃能怎么样?”步生莲眼中阴狠,一字一句似乎是从牙间挤出来的:“若不是你一直不肯……”
“你的毒,”炎陨打断了步生莲接下来的话:“应该是误食了相冲的药物所致,我明日会派人告诉炼丹师,将丹药全部换成有益于缓解你的毒的药。”
步生莲冷笑:“既然他是你的人,何不直接把皇上的药换成毒药?也免得你我都深受折磨。”
“娘娘自重。”炎陨后退了一步,冷然道:“你若是还想再后宫活着,便收敛一点。”
“收敛?”步生莲笑的撩人,犹如狐狸成仙一般魅惑人心,红唇间吐出让人无限遐想的语句:“那也要你不收敛。”
如果炎陨是一般男子,恐怕早就扑了上去,但炎陨却是警告:“莲妃!”
步生莲恼怒的问道:“炎陨,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你让我在这宫里一待就是五年!你知道我有多恶心这个皇宫吗!”
炎陨冷眼看着步生莲失控的样子,眸间一点温度都没有,在炎陨这样的目光下,步生莲一点一点把自己失控的模样收起来。
“莲妃,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怨不得别人。”炎陨从怀中拿出一颗紫色的药丸:“这个解药不能根治你的毒,若是想要活的长久一点,就乖乖的听话。”
这些话说的没有一点感情,步生莲轻叹一声,眼中满是绝望,她苦笑道:“炎陨,你究竟是不是人?”
炎陨将药丸递到莲妃嘴边:“这是这个月的解药。”
看到炎陨修长白皙的手指,步生莲张嘴用舌头把解药卷到嘴里,随即还在炎陨的手指上添了两下:“炎陨,你当真一点不动心?”
炎陨把手指从她舌尖拿出来,在步生莲身上擦了擦,丝毫不怜香惜玉的说道:“步生莲,你收敛一点。”
步生莲笑着靠在炎陨身上,双手紧紧抓着炎陨胸前衣襟,整个人软绵绵柔若无骨的样子,足以引起每一个看到她这个样子的男人疯狂!
但炎陨仍旧是一幅无波无澜的样子,步生莲眼珠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奇怪的方向,轻声笑了两声道:“炎陨,你是不是……不行?”
炎陨皱眉,用手抓过步生莲的衣领,朝着地上狠狠甩去!这个力道足够让一个普通的娇弱女子当场知名!但步生莲脸上却没有半分的害怕,仿佛在她靠近炎陨之时便想到了这一幕,步生莲在空中将身形一转,硬是在空中找到了一个平衡点,稳稳地站在地上。
“步生莲,你想办法让皇上将京都防卫派给宣侯。”炎陨语气平静,就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好。”步生莲抛了个媚眼给炎陨,以一种哀怨的口气对着炎陨说道:“你放心,你让我做的事情我什么时候做不好了?”
炎陨看了一眼天色,冰冷的丢下一句话:“你好自为之,侯琮已经起了疑心,凡事小心为上。”
说完,炎陨装过身一点留恋都没有的走了。
步生莲久久的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眼中满是爱恋:
“炎陨啊炎陨,你既然把我当成一颗棋子,又何必留下这点温暖?”
步生莲走到桌边,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微醺的脸庞上,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宠妃模样截然不存,她想起了当初进宫前的日子,想起了当年的日子。步生莲,谁稀罕的这个名字!
“谁说我一生无恨,痴痴念念无愿得偿……”莲殿中传来婉转的歌声,远远的炎陨听到声音,脚步一顿,眼神明暗难辨。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太监挥着浮尘站在前方尖声说道。
侯琮眼皮下浓厚的黑圆圈和厚厚的眼袋都显示出他近日疲怠不堪,歪歪的坐在龙椅上看着朝堂中的众臣。
这时,赵尚书忽然拿出一本奏折出来道:“皇上,臣有本启奏!”
侯琮看了一眼赵尚书,眼中不耐:“奏。”
一向善于察言观色的赵尚书仿若没有看到侯琮眼中的不耐一般,将奏折呈上之后慷慨大论:“皇上,臣参京都提督曾荣军纵容手下欺民霸世,治下不严以致逼死两个有婚约的青年!”
赵尚书说的事情是京都百姓之中传的沸沸扬扬的一件事,曾荣军的儿子曾宏建看中了一户人家的女儿,竟然仗着曾荣军的权势活生生的令已有婚约的男方毁约。殊不知这两人早已情投意合,被曾宏建这么横插了一脚,两个想不开的小年轻就约好了一同徇死!
这种事情虽然十恶不赦,但说实话,对于那些权贵而言并非什么大事。莫说逼死人,便是为了一亩半分的田地亲自下令杀人的都不在少数,故而当曾荣军也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里,赔了几十两银子也就把这件事情揭过去了,不曾想赵尚书竟然拿着这件事情出来上奏,曾荣军心中突地“咯噔”一下。
侯琮一向以仁君自居,自然不会容忍在他的手下有这种欺压百姓的人,拿过赵尚书的奏折一目十行的看完,侯琮怒不可遏的将奏折狠狠的砸在曾荣军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