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太阳就要落山了,残阳如血,染红了蒸气似的升起的晚霞。小城像沉睡的婴孩,安静得躺在金色的摇篮里。天空中的蝙蝠像一只只嗜血的秃鹫在寻找着血腥的猎物。
李寰和杨伟在一户人家的院门外站定。
“李寰,这可是最后一家了。你可得快点,我们还要赶回去上晚自习!”
“我知道了——晚自习有什么了不起的,又不是正式上课!”李寰很不在乎地说。
“李寰,你刚来这学校,你还不知道……”
“好了,你怕,你就先回去吧!”
李寰打断了杨伟的喋喋不休,挥手打发他走。
“那我就先回去了!”
杨伟转身朝学校的方向跑去,身影越来越猥琐。
李寰走到院门前,左手按着门铃,右手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薄荷糖,蓝色的,熟练的剥去了包装纸把糖放入了嘴里,口腔内顿时有一种凉凉的甜甜的感觉,直指心中。
门开了,一位美丽的少妇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倦慵慵地出现在门口,长长的头发被一条蓝蓝的丝带束着,还是湿的,可能是刚洗过澡吧,全身还散发着沐浴液的芬芳,是一种清新的薄荷味。
“你找谁?”
“是你?!”
“是你?!”
两人互相望着对方,惊讶地噢着嘴。
两天前。
李寰高高地挺着别有一中校徽的胸脯趾高气扬的在这个没有麦当劳和香格里拉的小城里招摇撞市。他知道一中是这个小城里最好的高中,像独生子一样被供养着:钞票,荣誉证书,金字招牌全给了它。因此,李寰也就理所当然的是这个小城里的最好的高中生了。
李寰转战于各个战火纷飞的游戏机室,混迹于各个烟雾横斜的网吧,涉足于各个眼花缭乱的歌舞厅……不到一天的工夫,李寰的贵足就踏遍了小城里原本就不是很多的“三室一厅一吧”,胸前一直别着一中的校徽,很是神气。
夕阳西沉。李寰花完了身上的最后一个钢崩才恋恋不舍地从一个网吧里走出来,口袋里全是蓝色的薄荷糖包装纸。对于这个小城,李寰虽然地已熟但人还生,没处借钱,只能搭载“11路公交车”往两公里外的学校赶。
孙慧是这个小城电视台的制片人,丈夫是一位边防军官,长年驻扎在外,手握钢枪保卫祖国。孙慧的女儿已经十七岁了,可她的脸上还看不到岁月留下的痕迹,和女儿一起逛街被误认为姐妹俩是她最开心的事。
这天傍晚,孙慧驾驶着自己的菲亚特从电视台回家,半路上车子突然熄火,她下车打开车头盖子检查了一遍却看不出其中的什么端倪。这时,天边响起了沉闷的雷声,天也阴了下来。孙慧急得掏出手机要打电话,可手机偏偏像一些电视剧里演得那样——没电了!孙慧只好张望着路上过往的车辆和行人,希望此刻出现一个救美的英雄。
李寰走到这里没有引起孙慧的注意,孙慧却引起了李寰的注意:她穿着一件白色的无袖纯棉衬衫和一条黑色的真丝裤子,**的脚上套着乳白色的凉鞋,那凉鞋很精致。李寰想起了朱晓红,她也有这么一双凉鞋,也爱这样的装束。
朱晓红——李寰的妈妈。
“喂,需要帮助吗?”
孙慧把眼光从远处收了回来,看着面前的这个和自己女儿差不多大男孩:大热天还穿着长袖t桖,泛白的旧牛仔裤,脚上是不透气的运动鞋——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你会修车吗?”
孙慧怀疑地问李寰。她虽然知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的道理,可她怎么也不相信眼前这个清瘦的男孩能帮她把车推到家或是修车厂。
李寰好像压根就没听到孙慧的问话,围着汽车和她转着圈,右手还不停的摸着依稀冒出几根胡须的下巴,说:“不愧是二十一世纪最佳汽车设计大师——乔治*亚罗的得意之作。车身整体圆润流畅,各个细节的设计完美和谐。全身洋溢着浓郁的意大利时尚魅力,是经典造型和精湛工艺的上佳组合,更是创新精神与实用特性的完美融合……”
“stop!stop!”孙慧用她的两只黑黑的发亮的玉手做出一个暂停的手势。
“你上车!看我的!”李寰摞起袖子对孙慧“命令”到,随后就把头塞进了车盖里忙弄了起来。
孙慧想着这个男孩刚才说得头头是道,看来还真有两下子,“死马就当活马医”吧。孙慧就上了车,在车上用纸巾擦着满手的汽油……
雷声越来越近了,声音也越来越大了,风也刮了起来,飞沙走石。一声“咔嚓”的响雷后,雨点就像豆粒一样砸了下来,砸到了车上,砸在李寰的背上。
“喂,你先上车躲躲雨!”孙慧把头探出车窗朝着李寰大声喊道。
或许是雨声太大没听见,又或许听见了不想回答,总之,结果是一样的:李寰没有回答孙慧,只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好了,你发动一下!”李寰用手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对孙慧喊道。
孙慧试了一下:发动机还真的转动了起来。
“快上车!”孙慧打开另一侧的车门。
“好的雨啊!”李寰上了车坐稳以后才发现路面上已经有很深的积水了,刚落下的雨点在积水处绽开成朵朵水花。
“快擦擦手上的汽油!”孙慧递给李寰纸巾,自己也拿着纸巾帮李寰擦去脸上的雨水。
李寰发现孙慧的胸部离自己的身体很近,倒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连忙拨开她的手,自己用手擦着脸,却不想手上的汽油还没有擦干净,全抹到了脸上,成了一个大花脸。
“哈,哈……”孙慧看着李寰的脸哈哈大笑起来。
“还不好意思了?告诉你,我女儿今年都上高三了!你就把我当成你的妈妈吧!”孙慧重新拿着纸巾为李寰擦拭面庞。
李寰这下老实了,没有拒绝,眼睛也不敢乱瞟了,仰着头,眼睛直直盯着车顶。
“好了——这下干净了,又是一个英俊的小生了!”孙慧大功告成的样子。
李寰从车里的观后镜中看到了自己的样子:脸红红的……他从身上摸出最后的一颗薄荷糖剥去包装纸塞进嘴里。
“你也一中的?”孙慧看到李寰胸前的校徽。
“是的!”
“我女儿也是一中的,今年高三了,你呢?”
“高二!”
“哦!你要回学校吗?我送你一程!”孙慧发动了车子,侧头笑着对李寰说。
两天后。
孙慧把李寰让进了院子里。李寰发现,这个院子很别致,从外面看与其他人家的院子没有什么区别,可里面就别有洞天了:一幢两层别墅对着两个大花坛,花坛里种着李寰叫不出名字的花草,姹紫嫣红的。院门是朝东开的,西面依围墙建了三间平房,一间好像是车库:门是铁卷门,另外的两间李寰就猜不出干什么用的了。别墅的西面还建了一个凉亭,亭子里有一方石桌和四张石凳,凉亭的石柱上绕着紫色的藤萝。
“怎么样?还不错吧?”孙慧笑着问李寰,此时她的手里多出了两罐可乐,递给李寰一罐,右手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动作:“到亭子里坐坐吧!”
孙慧先走进凉亭,坐了下来。李寰跟着孙慧进了亭子,就迫不及待地对孙慧说:“我能搬到你家来住吗?”
“什么?”孙慧有点吃惊,“你说什么?搬到我家来住?”
李寰意识到刚才自己有点冒昧了,连连解释:“阿姨,是这样的,我不是本地的学生,是从省城转到这里来上学的。爸爸妈妈都不在这里,我只能住在学校的集体宿舍里。我从来没有住过校,有点不习惯。更重要的是觉得八个人挤在一个十几平米的小房间里,里面还有卫生间,太不卫生了。因此我想在外面找一间房子搬出来一个住。阿姨,我没想到敲开了你家的大门,看到你家庭院布置得如此典雅,我就迷上了这里。阿姨,您放心我只是想租你家的一间空房,我保证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八个人住在一起是不怎么卫生。你们学校也是这学期才搬迁过来的,一些生活设施还没有完全配套,的确不是很方便。”孙慧沉思了一会儿,接着说:“这样吧,等我的女儿回来了,我和她商量后了再给你答复!”
“谢谢阿姨!”李寰很有礼貌地说。
“上次的事情我还没有感谢你了!”孙慧好象想起了一件事,“噢,对了,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李寰:**的李,惨绝人寰的寰,连起来就是**惨绝人寰,很好记的!”李寰调皮地回答。
孙慧笑着对李寰说:“你这个男孩还真有意思——我叫孙慧:孙中山的孙,智慧的慧。”
“孙中山有智慧!”李寰接的很快,“孙阿姨,我记住了!”
两人又嘻嘻哈哈地聊了一会儿直至夜幕完全降临。李寰留下了手机号,要走了。
“你是不是很喜欢吃薄荷糖?”孙慧把李寰送出院门时问。
“是的!”
“我女儿也喜欢吃薄荷糖!”
二
李寰回到教室的时候,看见教室里果然座无虚席。看来,这晚自习还真的很重要了。李寰刚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准备坐下去,班主任就进来,把他叫进了办公室。
班主任姓何,是个年轻的小伙子。李寰听杨伟他们说,这个何老师去年刚大学毕业进了这所学校教授语文的。还是个业余的作家,文章多次见诸于报端杂志。也许就是因为学校爱护他这个作家,才破例让他当高二年级班主任的,不过是高二五班的班主任。
何老师开门见山地就问李寰干什么去了,为什么晚自习迟到。
李寰只得老实回答。
“按学校的规定,如无特殊情况,在校学生是不允许在外住宿的——你是新来的,可能还不知道吧?”
“不,我知道!杨伟告诉我了!”
李寰的回答引起了何老师的兴趣,他眯着本来就很小的眼睛问李寰:“既然你知道,那为什么还要到外面找房子呢?”
“你不是说‘如无特殊情况,在校学生是不允许在外住宿的’吗?假如我有特殊情况呢?”李寰反问班主任。
“那就说说你的特殊情况。”
李寰想了一会儿,说:“我是新来的,又不是本地的学生,我怕被别的同学欺负!”
“这不算特殊情况,一中的学生是不会做这种事的!”何老师朝李寰摆摆手。
“反正我有特殊的情况!”李寰低声咕噜了一句,何老师没有听见。
“李寰啊,上次在饭店吃饭的时候我就大体知道了的一些情况:你在省城已经上了两年的高中,期间转学六次,至于什么原因也不用我说了吧。现在你留了一级到这里来上学,既然来了,我就希望你改掉过去的一些不良的习惯,遵守学校的纪律,认真学习。我看过你过去的成绩,基础还不算很差,通过这几天你课上的表现,我发现你思维活跃,反应灵敏,一些想法还比较独特,不是一个人云亦云的学生。”
高中上了两年了,这是第三年了,从来没有一个老师这么说过自己,李寰今天才发现原来自己身上还有这么多的优点。
李寰出了办公室就绞尽脑汁想那个“特殊的原因”,口里含着的薄荷糖化完了,他终于想到了一个“特殊情况”。
“妈妈,我要在学校外面租一间房子一个人住!”
“什么?”朱晓红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你要在学校外面租房子一个人住?”
“他又想玩什么花样?”
李寰早有准备把收集远离耳朵十几厘米,可还是清楚地听到了李一凡在电话那头震耳欲聋的声音。
李一凡在省城以政府部门里当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儿,手握着不轻不重的权力,专与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打交道,练就了不温不火的好脾气,可是,他只要听见自己的宝贝儿子从学校里打电话找他,他就激动。对于这个宝贝儿子,他可是花费了不少的精力,先是在省城找关系转了六次学校,看见儿子的成绩还是那样,后来听说下面县城里的学校抓的研究又托人找关系把李寰送进了现在的这所学校。用李寰自己的话说“是被流放了”。李一凡为了儿子可谓是身心俱疲啊!在省城里每次转学也不止是成绩的原因,还与李寰惹得那些不大不小的祸有关。现在,李一凡听到李寰又要犯怪了,他能不急吗?再转学就要直接进入“家里蹲大学”深造了。
李寰听不见手机里李一凡的声音后才有把手机贴在耳边,可怜地说:“妈妈,我在这里不习惯,每天晚上做梦说梦话喊着你,被其他同学听见了,他们都在笑话我。还有我现在是八个人挤在一个十几平米的小房间里,这是多么不卫生啊!更重要的是不能到外面用餐,顿顿吃食堂,你又不是不知道食堂的饭菜哪有营养?吃得我都快成了新时期的‘小萝卜头’了……”
“好了,好了,妈妈知道了,你别说了……”朱晓红的声音有点哽咽了,本来就舍不得把儿子送到县城去读书,现在听儿子说得这样惨,她能不心疼吗?“儿子,你再忍几天,我和你爸爸商量商量!”
李寰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想到也应该是这样的效果。
“妈妈,你还告诉爸爸,学校里每晚十点半就要关灯睡觉了,我的学习时间不够用!”如果说刚才说那些话是可怜兮兮的话,那么这句话可以说是理直气壮了。
“好,我知道了,过两天再打电话给你,你先安心上课!”
挂了电话,李寰的脸上露出了狡猾的笑容:搞定,这下有“特殊情况”了!现在就等孙慧的答复了,李寰有一种预感就是她一定会答应的。
第二天,损毁就打电话给李寰说,可以让李寰搬进她家,但住在连着车库那两间平房中的一间。李寰也不在乎这些了,睡在那里总比睡在集体宿舍爽。
“爽歪了!”朱晓红又打来了电话告诉李寰,爸爸已经同意了他并且和学校的领导联系了,学校领导也同意李寰搬出学校。朱晓红还告诫李寰住在外面不准胡来。
“爽歪歪了!”
中午吃过饭,趁着午休的时候,李寰就收拾好了东西搬进了孙慧家。
李寰躺在床上打量着这个也是十几平米大的小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床,一个床头柜,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没有电脑,没有电视,没有……集体宿舍没有的东西这里也没有,但李寰并不在乎这些,因为他多了一份自由!
“咚,动……”门响了。
李寰打开门低头一看是一只小狗,一只浑身黄毛的小狗,毛黄的像是染过了一样。李寰想,以后如果碰见染黄头发的人就好说,头发染的像狗毛一样。
“是你敲的门?”李寰不会狗语,只能用人话和这不是人的动物交流。
其实,狗聪明的,比人还要聪明:人狗在一起时间长了,狗能够听懂人话,而人却听不懂狗叫。这只小狗显然是听懂了李寰的人话,冲着他摇着尾巴,还用不算很尖的牙齿咬着李寰的牛仔裤脚。李寰听不懂狗语,却能看得懂狗的动作,知道这是小狗在向自己打招呼,是友好的表示,他有点得意了——人长得帅就是这样,不但讨女孩子喜欢,就连小狗也乐意和自己亲近。李寰这样想绝不是要把女孩子和小狗划上等号。
李寰想起了朱晓红在电话里的嘱咐:一定不要给人家添麻烦,要斯文,和主人家搞好关系。朱晓红先前不知道主人家里还有一条狗,所以没有提醒李寰也要和主人家的小狗搞好关系。但是李寰不是一个呆板的家伙,会随机应变,随手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薄荷糖剥去里包装纸把糖果放在手掌中间喂给小狗,当作是给它的见面礼。
“不准吃陌生人的东西!”一声炸雷,小狗一激灵缩回了伸出的半条舌头。
循着声音,李寰看到别墅的二楼上站着一个女孩子,因为有玻璃窗隔着,无法看清她的芳容。噢——李寰想起来了,她一定是孙慧的女儿,年龄和自己一样,却比自己高出一级:今天高三了。李寰中午吃饭的时候还听有人在议论高三年级成绩最好的学生,是一个叫做艾莎的才女,而孙慧告诉李寰她女儿的名字恰恰就是艾莎,也就是说楼上的那个女生百分之九十九就是一中的才女——艾莎!
也许是古人的文章读多了吧,李寰的一些思想也被古人同化了。其中的一条“女子无才便是德”在他的脑海更是根深蒂固了。受这种思想的影响,李寰是很少和有才的女子打交道的,因为她们“缺德”。还有一类女生,李寰也是敬而远之的——无貌。李寰用了大量的事例证明了这两类女生其实就是化学上的“同素异形体”。不知道食哪位名人曾经说过,上帝是公平的,他如果给了一个人智慧就不会再给那人美丽的容貌。李寰十分推崇这句“至理名言”,这样就为自己成绩差找到了原因。李寰有的时候在想,那名人也许正好与自己相反,名人为自己容貌丑陋找到了原因。
对于一个女生来说,“美丽”应该包括两个必要条件:天使的面庞和魔鬼的身材,缺一不可!即使有一天上帝打盹了,给了一个女生智慧的同时又给了她姣好的面容,但她只知道整天坐在那里学习,时间长了,弓着的背就会影响胸部的发育,冷硬的板凳也会抵制臀部的扩张,自然就成不了“魔鬼身材”了,所以这样的女生仍不能算是美女。
既然可以肯定楼上的那个女生百分之九十九是才女了,那么她就百分之九十九不是美女。不是美女的女生李寰才懒得理会,继续引逗小狗。
小狗听到了主人的呵斥,舌头缩了回去,可嘴却还张着,望着李寰有抬头看看楼上,眼睛里除了警惕更多的还是贪婪:一个贪官看到另一个贪官落马了,伸出的手自然会有所顾忌,但又不甘心缩回来,等看到第三个贪官伸出手去拿回东西,他又可以心安理得的将那只没有缩回的手伸得更长,捞更贵重的东西——小狗也懂得这些,小狗也可以做贪官——它看见李寰把手中的糖果放着口中了,就毫无顾忌了,不等李寰剥去第二糖的包装纸,就直接从李寰手里用嘴抢过了糖。
“啪哒,啪哒”的拖鞋的声音从上到下,由远及近。李寰低头看见的是一双蓝色的拖鞋里插着两只白生生的光脚丫子。李寰想如果人的审美角度是从脚出发的,那么这双脚可以算是没脚了,但是没有人会说“那个女人真漂亮,因为她的脚丫子很好看”。李寰继续看着小狗笨拙地用嘴撕扯着薄荷糖包装纸,才懒得抬头看那女生。
“喂!”那女生显然是被李寰的傲慢激怒了,声音有点不太友好。
唉!可怜的李寰,他听到的声音是那样的动听,可是悦耳的声音只是美女拥有的一项本钱,不是美女本身。李寰想起来了语文上有一种写作方法叫做“以喜衬悲”,今天他遇见的是“以美衬丑”:用美丽的脚丫和动听的声音来衬托丑陋的外貌。李寰虽然知道抬头看见的即将是百分之九十九的丑女,也许还是“恐龙”级别的,可是他不得不看啊,谁让她是寄人篱下呢?他不敢得罪那个百分之九十九是丑女的女生,因为古书里还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为了不被扫地出门,李寰鼓起考试作弊的勇气,冒着作弊被抓的风险,硬着被抓时的头皮,抬起了被通报批评时的头颅——流鼻血了,太靓了!天使和魔鬼的完美组合!以为今天是“以美衬丑”,没想到却是“以丑衬美”:用李寰想象中的丑女形象来衬托艾莎真正的美女形象,这种差异太大了。李寰激动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大脑飞快地转着圈子寻找脑海中古人描写女子美艳的诗句,转了几圈最后想到的是《红楼梦》里的一段话:“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靨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她的身材则是“多一分则旁,少一分则瘦”。李寰终于感觉到“书到用处方恨少”了,他知道刚才头脑中的那几句话用来描写眼前的这个美女是相当的不准确,所以他没有说出来。
她就是艾莎——孙慧的女儿?一中里的传说的才女?
艾莎看见李寰傻傻地看着自己有点不好意思了,脸一红笑了,脸颊上的两个酒窝何等迷人。她朱唇轻启,皓齿微露,对还在发呆的李寰说:“你好,我叫艾莎!”
果然是她,上帝在制造她的时候不是在打盹是在酣睡!
美女李寰见得多了,可像艾莎这么美的美女李寰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的身上有一种其他美女没有的东西,那就是所谓的“气质”吧。李寰预感到一定会与这个美女发生些什么。
李寰总算回过神来,又把昨天向孙慧介绍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你好,我叫李寰,**的李……”
艾莎“扑哧”一下笑了,这完全是在李寰的意料当中,他觉得自己太伟大了,想当年周幽王“烽火戏诸侯”方才博得美女褒姒一笑,最后还弄丢了江山;而现在,自己只是戏说了一下自己的姓名就赢得了同样是美女的艾莎一笑,太了不起了!
“你叫李寰,那我以后就叫你‘阿寰‘,好吗?”
美女的要求李寰是不会拒绝的,况且又是如此亲切的称呼,还没经过大脑考虑,嘴巴就来了一个“先斩后奏”:“好啊!”
这个时候,那黄毛小狗已经撕开了薄荷糖的包装纸咀嚼了起来,或许它也认为好吃吧,吃完了以后又跑到李寰的脚边用牙齿咬住了李寰的裤脚。
“阿环,干什么呢?”
“我没有干什么呀。”李寰一脸无辜的望着艾莎。
艾莎又笑了,这次不是迷人的微笑,也不是醉人的浅笑,而是惊人的哈哈大笑。
李寰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望着艾莎。
艾莎好不容易才用手捂住肚子止住了笑,说:“我刚才不是说你的——我忘记给你介绍了:这是我们家的阿环,因为它的四条腿上有一圈像环一样的黑毛,所以叫‘阿环’,绝无其他意思!”
艾莎指着小狗“很正式”的对李寰说。
那黄毛小狗听到主人的呵斥,果然不再撕扯李寰的裤脚了。
什么“阿环”啊?其实昨天,不,前一刻,这黄毛小狗还叫“阿黄”的。狗能听懂人话,但到底还不是人,听不出自己的名字到底有没有后鼻音,只要发音相似它就答应。这也不能怪小狗,怪也只能怪艾莎‘狡猾狡猾地‘。昨天,她听了妈妈介绍李寰租房的事情,又听到妈妈把那个李寰说的很好,很特别,也想见识一下,就同意租房给李寰了。没想到,今天第一次见面,他就对自己态度傲慢,于是灵机一动,利用小狗的名字教训他一下,算是给他一个下马威吧。
其实,艾莎本不必编造“小狗腿上有一圈黑毛环”的借口来说明“阿环”名字的由来,因为在这里就是人如果不仔细辨别也分不出发音有无后鼻音的。
“好啊!你骂我是小狗!”
“我没有这个意思,但是如果你这么理解我也没有办法。”艾莎很“严肃”地说。
李寰十二分的生气,可他又不能表现出半分的样子,更不能发作,谁让他是寄人篱下呢?还是美女的篱下了!
被女生戏弄好比是做早操的时候皮带忽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断了一样:是一件难堪很没有面子的事情。面对这样的糗事,一般的男生是很难处理好的:不理会吧,女生说你软弱,还要蹬鼻子上眼,骑到你头上欺负你;真的计较吧,你又会被挂上一个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罪名。不过,李寰不是一个一般的男生,他在处理这类问题上已经达到了专业水平。
李寰装出一幅诚恳的样子,谦虚地问艾莎:“对不起,说起小狗,我忘记了英文单词中‘dog’的拼写了,不知是‘d¬;¬;¬;¬;——¬;o¬;¬;¬;¬;——g——’还是‘d——u——g——’?你能告诉我吗?”
艾莎见李寰不但没有生气,还很谦虚的向自己请教问题,倒真的有点过意不过了,于是也很认真地回答他:“dog的拼写应该是‘d——o——g——’!”
“d——o——g——?”李寰有点不相信的样子反问。
艾莎又十分肯定地再说了一遍:“dog的拼写是d——o——g——-”
“不对!是d——u——g——”李寰想是想起来的样子,大声反驳艾莎。
“d——o——g——!”艾莎也很大声地坚持自己的观点。
“d——u——g——,u——”
“d——o——g——,o——”
“u——dog!”
“o——dog!”
李寰得意了,停止了声嘶力竭的喊叫,脸上露出的笑容像是偷吃了五百只鸡的黄鼠狼。
“这下明白了吧!”
“明白了什么?”这次轮到艾莎莫名其妙了。
“你是dog啊!dog是什么意思,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你才是dog了!”
“哟——你还不承认了?刚才我说‘you——dog!你也说‘我——dog’!忘记了吗?”
艾莎发现上当了,她没有想到眼前这个被妈妈夸奖的帅男生竟会如此的狡猾,看来今后的生活不会沉闷了。
“阿环,我们走!不理会这个阿寰了!”走的时候,艾莎还没有忘记损李寰一下。
看着艾莎的背影,长发飘逸;阿环黄黄的身子,摇头摆尾。李寰更加喜欢这个地方了,不但景美,人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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