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浑的笑声在空荡荡的大殿中回荡,夹杂着外面混乱的厮杀声,端坐在高椅上的覆炎恍若见到了面前万人朝拜的景象,他早就想好了,明天就着人把城头上的雕像换成自己的,雕得要足够逼真,还要足够威武。
正幻想间,占据了后土身躯的七叶飞回了西摩城,没有理会纷乱的战局,也直接无视了下方魔人的呼喊,径直飞到了宫殿上方。
七叶没有打算去拜见覆炎,虽然这幅身躯身负重伤,但从后土脑海中得到的一个信息引起了他浓烈的兴趣,也牵扯出他压抑已久的野心。
眼前这座土质宫殿是后土精心建造的杀器,威力惊人。
七叶轻轻摸上宫殿屋顶上被做成瓦片形状的坚比钢铁的泥土,整个宫殿顿时黄光大盛,覆炎不明所以地跳起,欲夺门而出,不料宫殿大门自行关上,覆炎猛地一推竟然纹丝不动。
此后宫殿便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整座宫殿拔地而起,栩栩如生的泥雕开始扭曲收缩,最后面目全非,成了一个庞大的球状物,球状物还在不停收缩压迫。覆炎在中空的球状物中横冲直撞,大拳不断砸向墙壁,但这泥土不止坚硬,还有相当的韧性,覆炎势大力沉的攻击根本毫无效果。
七叶浮在半空冷冷望着宫殿的坍缩,嘴角还有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就在球状物要缩成实心时,浑身焦黑,甚至连一双火翼都折损了的火翼疾风豹破土而出,落到地上时愤怒地冲高空中的七叶吼了一声,随后有狼狈地向外奔去。
重伤的七叶没有追赶的意思,只是望着火翼疾风豹远去,眉间阴云不散。
……
夏末的余温早已散尽,落叶伴着微凉在空中旋舞,层层铺在地面,葬着糜烂了的香气。苍若有所思地踩着落叶,一步步向前走去,脚下踩出恼人的声响。
黑袍人已经试过数次短时间的穿越,但都以失败告终,这次付出了昂贵代价的长时间穿越,本以为可以将千风渊扼杀在封神之前,却反倒让雷神提前降临。
真的是无力回天了吗?苍也想问这个问题。
无乱如何,他也不会让罂粟死去,虽然只相处了小半日,但她现在已是自己唯一重要的羁绊,就像是茫茫黑夜中的唯一火光,苍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它熄灭。
黑暗又贫瘠的内心已经让苍病入膏肓,也由此引起了病态的执念,这执念又像是一种自我挣扎的救赎,试图挽留自己渐渐流失的人性。
苍已经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的本能,它嗜血又冰冷,没有悲喜,只能用几乎麻木的杀戮的兴奋来试图抵抗亘古的孤寂和落寞。
苍很厌恶自己的本能,甚至是恐惧。
沉思中的苍突然嗅到一丝凶戾的气息,当下握紧血红长剑,躬身一跃,双脚离地冲向气息源头。
那是一头奄奄一息的豹子,虽然体型巨大,浑身焦黑,但苍还是能认出来这是头豹子。豹子的感知十分灵敏,回过头冲着苍吼叫了一声,吼声凄厉中带着威严,背上只剩一半的似真似幻的火翼还大张着,扇出灼热的气浪。
见苍还不离去,豹子挣扎地站起,朝苍的方向分离一扑。苍转身闪过,回身一刺,血红长剑轻而易举地刺入他焦黑的背上,豹子嘶吼一声,无力地瘫在地面。
血红长剑开始了疯狂的吞噬,伤口处瞬间干瘪,苍猛地将长剑抽出,后退几步。
鲜血强烈刺激着苍,苍的鼻息变得厚重,双目也开始充血,但他努力地做着深呼吸,尽力不让自己迷失。
苍终于还是控制住了自己,这让他感到了一丝兴奋。
苍试着举起瘫软在地的豹子,但它的体型实在太大,即使苍拥有魔人族颀长的体格也无能为力,最后只好拉着它一条腿拖着走,所幸这头豹子皮糙肉厚,即便全身焦黑也能经得住这样的折腾。
出了红木森林,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旷野,这里的光线比荒野中的更为充足,视野极其开阔,甚至还能看见极远处袅袅升起的炊烟。
……
一望无际的旷野上,两个风尘仆仆的身影在极速移动着,每一次点地都跟着一段短时间的滑翔,以这样的方式实现最大效率的奔行。连续几日的逃亡让罂粟和沐方都带上了倦容,然而现在身处没有遮掩物的旷野,更加没有停下来的可能。
“小姐,”沐方有些气喘地说道,“抛下老仆吧。”
吞食了伊面六分之一灵魂的罂粟已入神阶,气质愈发清冷,淡淡回道:“不行。”
“老仆如今已经成了累赘了,”沐方叹道,“不过看到小姐晋入神阶,老仆甚是欣慰。”
沐方话音刚落,前方空间一阵扭曲,一个红发长眼的高瘦魔人瞬移出现。
罂粟去势不减,瞬移到对方身前,手中匕首狠狠划下。那人双手各握一把短枪,挡住了罂粟了攻击,罂粟又瞬移出现在不远处。
“风邪,”罂粟冷冷说道,“你别欺人太甚。”
风邪咧嘴一笑,回道:“罂粟,王者之争就是这么残酷。”
这时远方又掠来一人,威势惊人,一身金系属性锐利无比,正是西海之主魇鳍。
罂粟见了魇鳍,连忙同沐方向前掠去,然而风邪又瞬移阻在她们身前。
第四子王之左手风邪与罂粟同位神域二阶,单打独斗罂粟绝不怕她,然而风邪最近招募的帮手魇鳍可是大魔神时代的强者,如今恢复了神域三阶的巅峰实力,便是辕狩或是勾尺在此,恐怕也奈何不了魇鳍。
罂粟准备再次带着沐方瞬移逃离,虽然带着他人一起瞬移消耗巨大。当初圣域三阶的风邪带着魇鳍瞬移了一次便几乎耗尽灵力,如今罂粟虽已是神域一阶强者,瞬移了两次后也已感觉力不从心。
这时又一道强大的气息闯入,这气息熟悉又陌生,罂粟抬头一看,是一全身裹在黑袍下的男人。
黑袍人停在近处,罂粟直直地望着他的眉眼,黛眉微皱,狐疑地问道:“苍?”
魇鳍掠到风邪身前,如临大敌地看着黑袍人,也出声问道:“你是何人?”
“第七子,魔剑荒噬,苍。”黑袍人威势逼人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