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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错而过,因过而错(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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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怔地看这把剑,我一把握住剑身,淡淡瞥了一眼手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像是看到天下间最好笑的笑话,我突然仰天大笑,笑到直不起腰来:“原来这几年的爱恋,都是我错付了……”

最初的最初,我是怎么样的?怎么会落到这样好笑的地步呢?

最初的最初,我还没有喜欢他,那时我是……我是什么来着……

那时,我是灵族的掌上明珠,是灵族族长的独生女灵墨,是大家都认为可以到达斗帝的人。所有人都说我长得绝色,我自己照了照镜子,也自恋地觉得自己长得不错。

我没有亡在什么千古大业中,我败在了爱情中……真是窝囊!

那年我十二岁,我在灵界呆烦了,跟父亲闹着要出去玩,我脾气犟得很,父亲拗不过我,颔首许了。我知道,他肯定暗地中派了不少人跟着我,但我不在意,只要能出去,都是好的。我从小就是这样,想要的一定要弄到手。

初到外界,被外界的美丽迷了眼,迷来迷去,我被迷到了一片花丛中,我欲采摘一朵花别在头上玩。我看一朵花正开得艳,也不管它是多么名贵的药材,本要摘到手的,却被人捷足先登了。我怒了,我自小就是这样,我要的一定要要到。

我正要扇那人一扇,却被那人握住了手腕,他握得太紧,我甚至都觉得我的骨头都要断了,他眼里尽是冻结的寒霜:“姑娘未免太不讲理了,凡事都要来个先来后到吧?”

我愣住了,没有人敢这样对我,眼泪扑簌而下:“好啊!你竟敢这样对我,我一定会杀了你!”

对于我未来的心上人,我对他第一句话居然会是这样的。

其实我说这句话,脑袋是木的,我根本不是到死是个什么东西,只是我从前拿此威胁人很管用。

他大概是看我是个小姑娘,没计较我说的话,一见我哭,整个人都慌了,向我递手绢:“姑娘,姑娘你别哭,这花我不要了,我给你,你别再哭了。”

我没要他手绢,我用袖子抹了抹没骨气的眼泪,想尽办法把眼泪逼回去,咬牙切齿向他道:“我、不、稀、罕!”

我看了看袖上模糊的泪痕,遂拂袖而去。甚没礼貌。

我第一次,想要的东西没要到。

也许冥冥之中,缘分自有天定,纵是我已将这个人忘个干净,不久后我又将他记起。

我又一次耐不住出去了,我在市集中买东西,我又一次遇见他了。却记不得他了,本以为是次擦肩而过的缘分,不想他倒认出我来了,他向我一拱手:“姑娘……我可同姑娘在哪里见过?”他嘴角携着丝淡淡的笑。

我还是没认出,仍准备我行我素地接着挑东西,我听见他的声音无奈的传来:“在下药尘。不知姑娘芳名?”

我着实嫌烦了,转过身道:“你有完没完啊!本小姐叫灵墨,听说过没有?听说过了,赶快滚!”

药尘的笑将僵在脸上,最后收了回去,脸上尽是震惊:“你是……”

我甩了甩袖:“没错,就是我!滚吧!”

看着他寂寥的背影,我忽地记了起来这个人,那个把我惹哭了的人。

我没有想到的是,每当我出灵界玩都能遇到药尘,一来二去,我竟和他闹熟了。

我渐渐知道他是药族的裔民,知道他的最开始的冰冷其实是一种自我保护,我开始见不到他就想他,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我喜欢他。

他的模样在我脑海里愈发清晰,他谈不上有多英俊,我却是陷得越来越无可救药。

那时,我十三岁,罂粟艳艳地染红了半片地,阳光明媚。那日,药尘的双亲一命呜呼了。药尘平淡地诉说了出来,他一直在笑,笑得惨淡:“死了也好,就不用受人白眼了。”

我下意识地握住他的手:“你别这么说,你双亲虽死了,你还有我这个朋友。”

他瞧了我一眼,突兀地笑了出来,他将自己的手从我手中抽出:“朋友?你这个朋友,我高攀不起。”

我心中一抽,这疼痛来得是这样突然,这样的猛烈,待他走远,我才缓过神来,才发觉,这么多次相遇以来,我几乎一直是看着他的背影。

风将他暗哑的嗓音吹来:“以后还是不要见了吧,于身份不符。”

我没有哭,只是很茫然,听见的尽是脑中嗡嗡作响的声音。

“药尘,我喜欢你……”

事到如今,我才知道我对药尘是什么心,可他已走得老远,一定是一个字都没有听清。

回到灵界后,我半年都没有出去,大家都说我改了性,只是做事太心不在焉了。

那半年,长得看不见尽头,到了最后我终于想通,我至少要告诉药尘我喜欢他,这样至少会好受一些。

我们怎么可能在一起?两人身份天差地别,又怎么可能……更何况,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否喜欢我。

我再一次要求父亲放我出去,父亲答应了,却不想这是最后一次。

出去之后,我满世界地寻找药尘,我几乎将中州翻过来,折腾了一个月,他终于来到我面前,他冰冷着一张脸:“你弄那么大的动静到底是想做什么?”

我捏着衣角,一定是指关节都泛白,一生以来从来没有这样紧张过:“药尘,你先别生气,我只是想同你说句话,其实我……我喜欢你……”

我的脸霎时间火辣辣地烧着疼,我不安又期待地看着他,他像是被惊讶到了,没有说话。

我说:“我不在意身份。”

我又说:“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

他猛地搂住我,那一瞬,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他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我们怎么可能在一起?”

我将头埋在他肩窝,眼眶是干的,可声音犹带哽咽:“会的,我们一定会的。”

我以为我将我同药尘的事瞒得很好,那也只是我以为罢了。刚回灵界,我被禁闭了。

父亲狠狠扇了我一耳光,声音压得极低:“你以后再见那个人一次,我就杀了他。”

我捂着那边被扇的脸,笑出了声来:“你动他一下,天下再无灵墨。他死,我死;他生,我生!”

父亲气得发抖,我被锁上了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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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日日夜夜,我都浸在黑暗中。一开始,我有些不习惯,到了后来就顺其自然了。长年累月的黑暗,教我分不清白天黑夜,忘却了时间。

第一年,我几次几乎要冲出去。数不清多少次的伤痕累累。

我很急,我真的很急。我可以就这样一了百了,伸个脖子,踢个板凳的事。死一点都不可怕。我只是很害怕药尘见不到我的时间久了,说不定就不喜欢我了,说定就喜欢别人了,我真的很怕,我要出去,我要见他。我很想他。

可这件事不是我想要就能要到手的,我想见他,终究见不到他。

我欲哭无泪,不是不能哭,是哭不出,几次觉得是时候可以哭了,可眼角都是干的,一点湿润也无。

多少个夜晚,我梦见他搂着其他女子的腰肢,拿剑指着我。每次惊醒的时候,都是满身的冷汗。

第二年,我终于冲出了禁闭处,却又被抓回来无数次。

那一日,父亲打开了那扇关闭我已许久的大门,他又狠狠扇了我一扇:“闹够了没有?以前各个长老都说我太放纵你,我本是不信的,如今看来我不得不信。你知道你到底伤了多少人吗?”

我觉得好笑,想笑出来,结果真的笑出来了;“你放我出去不就行了?别再干预我的事,我肯定就不再闹了。”

父亲也笑了出来:“我没想到你会说这样天真的话,墨儿啊,你总不会以为我是来放你出去的吧?”

我看了看门外的光明,摇了摇头:“当然不会,你走吧,总有一天,你再也管不住我。”

父亲打我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值吗?这又是何苦?”

熟悉的黑暗重新漫上来,我笑了一声:“值得的。”

第三年,在我无数次的挣扎下,我终于闯了出去,我杀了二长老,那时他眼睛睁得大大,不相信我会杀了他。我也不信,只是当时顾不了那么多,只是想着谁拦我我就杀谁,没想到杀了那个一直很疼我的二长老。事后,我很后悔,但又有什么办法?我终归是杀了他,我终归是做了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我不是一个好人。

闯出灵界后,我换了一身暗蓝色的衣裳,因为药尘说他喜欢蓝色,他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我把头发束得整整齐齐,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他是我最喜欢的人,我一定要把自己最漂亮的样子给他看看,要他记忆深刻。

我又把中州翻一遍,弄得满中州风风雨雨,过了一个月,我等到了药尘。

也许是过了三年,他那张脸倒是变得难得的好看,如墨的眉,漆黑的眼,高挺的鼻梁,淡色的唇,乌色的发丝就这样被风吹拂到我脸上,有点痒。

我有些紧张,我怕过了三年他不喜欢我了,我犹豫道:“过了三年,你还记得我吗?”

他朝我走过来,我下意识闭上眼睛。

万籁俱寂。

他嗓音低低响起:“铭心刻骨。”

我又有些犹豫,仍不敢睁眼:“你还喜欢我吗?”

有时候,爱就是这样让人卑微,低到尘埃里。

他似乎笑了一声,我心一紧,他不会是嫌弃我这个样子吧?

他突然搂住我,是了,他是在笑:“入骨相思知不知。”

难以言喻的情绪将我淹没,我睁眼脱口而出:“这三年我不是故意不来见你的,是父亲,他知道了我们的事,他将我关了三年,直到最近我才逃了出来。你别怪我。这三年来的每一天我都很想见你……”

说到一半说不出话来,我将他牢牢望着,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药尘……”

他是我的心上人,他是我最喜欢的人,为了他我什么都可以做。

后来,我同他睡了,我已记不清是他主动还是我主动,反正我们睡了。

他说,我是他的妻子,他会保护我一生一世。他叫我等着他,他一定会娶我的。我也跟他说,那他也是我的夫君,他要一辈子对我好。

我同他甜蜜了两个月,两个月后,我被抓回灵界,再次被禁闭。

原因是,我怀孕了,本来父亲想跟我好好谈谈的,一请炼药师来为我诊脉,看我从前为冲出去留下的伤怎么样了,没想到炼药师却说我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他气得浑身发抖,我也震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黑暗重新涌过来,我却知道我一定要去找药尘了,我要告诉他我们有了孩子,我想看他那时的表情,他一定会笑,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我很喜欢看他笑起来的样子。

一刻也等不得了,我一次又一次往外冲,纵使伤痕累累,遍体鳞伤,我也不在乎。那时候,我只想着要出去,只想着要告诉药尘我们有孩子了。

我重重咳了几声,可忍不住还是扬起嘴角,至少我出去了,整整一个月,一个月了。

死在我手上的人不知几多,我像着了魔,心里坦坦荡荡,一丝愧疚也无。说到底,是我太自私,那时我只是想找到药尘,我满脑子都是他。我很想他,他是我最喜欢的人。

我的报应很快就来了。

我甚至没来得及找他,是他一直在等着我,更准确地说,是一把冷冽的寒剑等着我。他眼里全是冰,一把把剑架在我脖子上,声音也是那样冷漠无情:“奉我族长老之命,斩杀扰乱友族灵族者。”

我愣了一会儿,转头望了身后一串串长长的血印,又低头看了看裙摆浸出深深浅浅的血痕。

我又怔怔地看这把剑,我一把握住剑身,淡淡瞥了一眼手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像是看到天下间最好笑的笑话,我突然仰天大笑,笑到直不起腰来:“原来这几年的爱恋,都是我错付了……”

这个人,他是我的意中人,是我爱得入骨的人,是我一厢情愿的夫君。我怀了他的孩子,我因他而禁闭多年,为见他一次无数次浑身是伤。他现在,拿剑指着我,说要杀我。

是的,先前是我太傻太天真,我与他相见不过十数次,是我痴心妄想爱上他,竟也奢望着终有有一天他也会爱上我。

天下优秀的女子这样多,他怎么就这样巧爱上了我?我想起了那个梦,那三年来我几乎夜夜都做的那个梦,他搂着其他女子的腰肢,拿剑指着我。

没想到,这个梦,成了真。他这样好看的人,定已是佳人在怀。

我突然想杀了他,我想一把就把他掐死,手却颤抖得动不了。

他的声音在这时响起:“阿墨,你先听我说……”

哦?他想杀了我,却不想我恨他,他大概要解释些毫无意义的东西。我倏然间很厌恶他的声音,手在这个声音的刺激下可以动了。

我松开剑,快步到他身边,狠狠给了他一耳光,看他脸上的血手印,我更来气了,就算是他脸上的那些血也是我流的。

其实,我以我的实力要杀他,和捏死一只蚂蚁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可我终究是杀不了他。

我只觉得好累好累,好想回家,可一想,我还有脸回去吗?我有什么资格回去?

我怨毒地看药尘一眼,我从来没有这样觉得一个人可以恶心成这样。

可伸手一摸脸全是没骨气的水泽,我差点没气得昏过去。又是一口血喷出来。

这种情况,可谓是走到了绝路,不得不叫人万念俱空。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有家无面回,他要杀我。

够了,一切都够了。

我一把拽下一直戴在中指上的纳戒,狠狠砸在药尘脸上。他脸上也满是震惊,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转身,不再去看他,也不想再看他,我累了。

“药尘,我看你也杀不了我,要杀的话也是我杀你还差不多……”

我捂住嘴,又有甜腥的液体往外涌,我又是一连串的咳嗽。

“你看你也害得我够惨了,我也不欠你什么,而这些我也不想跟你计较。那枚纳戒,我送给你。算是了一了这些年的情谊。”

我顿了一顿,觉得说话越来越吃力,攒了攒气力,续道:

”其实你从没爱过我,对吧?其实我也没爱过你,我只是不知道情爱是个什么东西,拿来玩一玩看看滋味怎么样。药尘,我这样就算完了吧……以后不要相见了。“

我突然很在再说一句,可是如何能说得出。

——药尘,药族能给你的,难道我灵墨还给不了你?

不自觉握紧了手,我吸了吸鼻子:”你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我走了。“

死一样的沉默。我站了很久,才听到药尘缓缓道:”其实……“

我勒紧肚子,想起里面还有个孩子,可我不想告诉他了,他肯定不想要这个孩子,会嫌她/他是个累赘。我也是。我也不大想要他/她了。

这个孽障,我不能让她/他继续待在我肚子里,她/他在我肚子里的每一刻,我都觉得恶心。

我不想听药尘说话,都是要离别的,再多的话语同废话都没有多少区别。

再多说话只会让这场离别变得更拖拉,更让人不舒服。

我抬起手捂住耳朵,迈起了沉重的步子,我离开了。

我已经走了很久了,我看了看四周,终于没有了人,我忍不住蹲下来号啕大哭起来。

天碧蓝碧蓝的,周围花团锦簇,这样美好的世界,却没有一块地可以容得下我。

我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细细地想了想,几次都是想到了死。可转念一想,为一个男人死太不值了。

我重新站起来,看了看一身被血浸染干净的衣裳,觉得碍眼。落到这个地步,我又很想掉泪。

定定看了一会儿天,想起还有一个地方我可以去,那里的人一定会很欢迎我。

可是,可是我又怎么能……

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我还有什么脸皮是丢不的,反正父亲也不会原谅我,大不了让父亲更不原谅我一点也无所谓了。

一切,都无所谓了。

堕落,就堕落吧。

我不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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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天帝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不后悔?“

我倒是真心地笑了一个:”后悔啊,可是没有更好的路。加入你们魂族是最好的路。”

我掰了掰手指头,算了算,又笑了一个:“魂族长,我想要个耳根清净的地方,我给你一个实力高超的长老怎么样?很划算吧?”

魂天帝不置与否地笑了笑:“哦?那你可知道我族长老一律都是我魂族人?”

我的笑僵了一僵,说到底,他是要把我逼到绝路,逼到我没有任何的回路。也是一种尊严问题,可是我选择了屈服,我又重新笑开:“灵墨已死,魂墨悉听族长吩咐。”

我想活下去,想活得很长很长,活得很好很好。

魂天帝看起来有些满意地点点头,嘴角携了丝笑:“行,那我安排你去清素院里去,那里还真的是与世隔绝。”

我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道:“你能不能给我一副堕胎药?”却是下意识捂住了肚子,我笑容满面的面具骤然破碎,心中即刻涌满了苦涩。

这个孩子我要不得,我不能要。两人既已了无瓜葛,我又为什么要生下他的孩子?

略略诧异地看了我一眼,魂天帝说:“自然。”

“能不能,”我停顿了一刻,又忍不住道,“帮我查查他为什么要杀我?”

魂天帝有些复杂的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我突然觉得自己好没骨气,分了都分了,干嘛还要计较这些事?可是,可是我不知道怕是会死不瞑目。

我后悔了,我后悔爱他了。代价太大,我爱都爱不起。

我迁进了清素院,里面倒也雅致,房外繁花万紫千红,以花隔绝了世外,美得不可胜收。我住的挺舒坦的。

那日,魂天帝端了一碗药过来,举在我面前,我盯着药发怔。风拂来,满碗的氤氲打到我脸上,我颤抖着手接过药碗,小时候生病喝药的时候多干脆,如今竟是这样的犹豫不决。

我很想落泪,可当着一个外人的面又怎么可以流得出?

手一抖,药碗啪的一声砸到地上,褐色的药液溅了我一身白裙,我捂住脸忍受不住哭了出来,我终归是弄不掉这个孩子,我下不了手。

嘴上说得多干脆洒脱,心里还是那样的软弱怯懦。我不想承认,我还是爱着那个把我伤得体无完肤的人,心中滋生着缓慢沉重的痛,我哭得很伤心。

“那个人是受药族之命的,你前几次好像是要找他,闹得动静相当大,药族知道你们关系不对就开始起坏心。万一灵族出个斗帝怎么办呢?平时根本没什么机会杀你,灵族一直将你护得很好。不只药族,就连我都没办法。后来你高调得太厉害,面对那个人又没有一点戒备,才会落到这个地步。不过事后那个人脱离了药族。”魂天帝缓缓地说道。

原来从我开始找他就开始了,一直是他布置的一个局,等着我走进去万劫不复。到这地步,完完全全是我作贱自己,是我自己犯贱。

说到底,我于他……连东西都不算吧……

不过他也失败了,大概药族看他没了价值,心中的气都拿他出了,把他赶了出去吧?

我用袖子擦干眼泪,咧出一个笑:“我还是想生下这个孩子,他/她毕竟也是我自己的骨肉。”

我知道我会失去什么,有了孩子这个东西,我会孤独终老。

但是,我愿意。

反正我的人生已毁成这样了,再糟糕一点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魂天帝看向我的目光里充斥着怜悯。

我不喜欢,但我没有资格让他收回。我是在寄人篱下,有些东西必须受着。

那夜无根水千军万马般奔腾而下,狠狠砸到我心中,我痛得无法呼吸。我捂住高高隆起的肚子,忍不住疼的叫出声来。

生一个孩子,对一个女子是多么大的摧残。纵使是如我这样的女子,也是痛昏过去,疼醒过来。

死死抓住被子,指关节都泛白,我终是疼得叫不出声来。我是要死了吗?

没有人帮我,一个人,永远都是一个人。

小时候,无数人向我献媚巴结,没有一个人是真心。

少年时,喜欢药尘时,也是单相思。

被禁闭时还是一个人,怎么样都是一个人。

现在生孩子也是一个人。

其实我好孤独,多么希望一个人能一直一直陪着我,好好爱惜我。

这也是我为什么喜欢药尘吧?他能包容我骄纵的脾气,他没翻脸的时候对我是那样的好,百依百顺,什么都让着我一点。

这么一瞬,我很想掉泪。我想到,他对我的好,大半都是假的,他最终的目的是要杀我。

雷声在上空炸开,我被惊一了惊,泪水扑簌而下。原来我是这样胆小,原来我是这样害怕。

我才十七岁,人生还那样的长,我却觉得我走到了人生尽头。

是个女孩,一个病弱的女孩,连啼哭的气力都没有。我小心翼翼抱起她,一想到她爹爹是谁,我差点把她砸到地上。

我想着,魂族是那样的污秽,我希望她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她取名清涟。

清涟格外好养,晚上不哭不闹,我喂她什么她就吃什么,从不挑食。稍稍长大一点,她也特别懂事,我不许她去哪里她就不去哪里,很少做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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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她三岁,睁着水灵灵大眼睛将我眼巴巴望着,怯怯问道:“娘亲,其他的孩子都有爹爹,为什么我从没有见过我的爹爹。他在哪里?”

我面色一沉,心猛然一抽,强作镇定:“你没有爹爹,你是我一个人生的。”

清涟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声音比先前小了许多:“娘亲,你落泪了……”

我抹了一把眼睛,果然有水泽,我别过头去,冷冷道:“没有!你看错了!”

她下一个问题更要我崩溃,她天真无邪的话语像是一把利剑,狠狠扎入我心里:“爹爹是不是不要我同娘亲了?”

我深吸一口气把泪水逼回去,有些愤怒:“是我不要他!是我不要的他。不是……不是他先不要的我。”

说到后来,气势完全瘪了下去。这时,连我一半都没长到的清涟抱住我:“娘亲别难过,我会永远陪着娘亲的。”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沉默不语。

屋漏偏逢连夜雨,魂天帝居然在此时过来了,他看见清涟,有些惊奇:“你还真的生了她?”

我将清涟从腿上扯开:“来,喊声魂族长。”

清涟不情不愿施了个礼,怏怏道:“魂族长。”

魂天帝勾起嘴角,走过去细细打量清涟一番:“墨长老,挺会生的,这孩子长大了估计也是个祸国殃民的主。”

语毕,他向我抛来一个物什,我随意一接,是一块令牌,上面行云流水刻着一个“魂”字。我挤出一个笑来:“一来就送我这么个大礼,想要点什么啊?”

“聪明,”魂天帝笑意更浓郁了一分,“最近魂族血脉有点枯竭,所以……”

我微微偏头:“所以对不住我,要拿我这个便宜长老去祭虚无吞炎了?”

魂天帝摊开双手:“你想得太严重了,我就要你身上一半的血。灵族号称你是血脉最接近斗帝的人,我想你的血应该很有用吧?”

清涟一脸阴沉沉挡在我身前:“娘亲你不要答应!你不许伤害我娘亲!”

我哭笑不得将她拉开,拍拍她的背:“魂族长说笑的,他跟我逗着玩呢!喏,那边有只蝴蝶,多漂亮啊,去追追它,别把它放跑了。”

清涟到底是小孩子,极好哄骗,回头困惑地看了我一眼,便去追那只蝴蝶了。

见清涟跑远了,我低声对魂天帝说:“童言无忌,族长莫同一个孩子计较。现在就抽我一半的血吧!快点,等她回来了又不得消停。”

魂天帝白了我一眼,抓过我的手腕,划开一道口子,取出一个容器盛着汩汩涌出的血:“你把那孩子生的是好,可是,你把她养得太差了,你看她骨瘦如材的样子,你也不担心她会不会长不高。够狠的。”

我奇道:“哪里狠了?她要长得有一点像药尘,我绝对弄死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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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魂天帝以后倒成了我这里的常客,我问他:“你来这么多次做什么?”

他同我道:“在你这里格外放松,没有那么多拘束。”这确然是真的。

他来了,常常帮我照顾清涟,我也毫不客气承了他这份情,他一来就把清涟甩给他,孑然一身悠哉悠哉了。

他告诉我,魂族的孩子很少有清涟这样的,他们自小被灌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观念,他们连怎么笑得开心都不晓得。

我开了个玩笑,我说:“那我岂不算个慈母?”

他说,相对于魂族那人女人,我的的确确是个慈母。

我浑身恶寒,我见得世面算少的,听见这样话语,有些难以承受。

我将清涟拉近我一些,看见她脸上的笑容依旧璀璨,一颗心才慢慢沉了下去。

我希望我的孩子,一生平平安安,少受挫折,不要受什么大波大浪。活得很好很好就够了。

可都成了妄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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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她正值二八,出落得亭亭玉立,果真如魂天帝当年所言,成了个祸国殃民的主。我们灵族的人,不比其他远古八族,不过几乎人人都捡得便宜,天生有一副好皮相。

我还想着,她生得这样好,情路不会太坎坷吧?

她这时却目光清澈地告诉我:“娘亲,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了?”

我本还悠然想着,是时候将她嫁出去了,我笑着问:“谁家公子这样好运?”

她有些迟疑,终还是道:“魂族长。”

她的话在我脑里炸开,从前我因药尘受过的伤痛一幕幕在我眼前浮现,喜欢错了人,是会毁掉一生的。

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这般愤怒:“忘了他!魂天帝心冷,你感觉不到吗?他冷酷无情,喜欢他是多么坎坷且艰辛的一条路,你看不到吗?”

我将她教训了一通,她很伤难过,教训完之后我又把她关了起来。关上门的那一瞬,多年以前我是怎么挣扎,怎么反抗的样子又出现在我脑海里。突然觉得很心伤。

第一日,我贴在门上,听见清涟在里面的抽泣声,她哭得压抑无比。我赶紧抬头,心一阵阵绞着痛。

第二日,我不再去听里面的动静。整个人都烦躁极了。清涟的哭声却在我耳边一遍遍回响。

第三日,我终于释怀了。喜欢一个人其实是每个人的权利,我又为什么要剥夺呢?她还这样小,生命还那样的长,第一次喜欢错了人,也没什么。也许吃了些苦头,就放弃了。她会遇到对她一个珍而重之的人。

又或许,魂天帝他的心又没那么冷,清涟如此喜欢着他,他会不会也动了心呢?我很乐观。

我打开了门,看见清涟满眼血丝,形容憔悴,面上犹有泪痕,我一把将她拉出来,我问她:“你真喜欢他?”

她眼中升起华彩,她这双眼本就生得特别美,这个样子尤其美,本憔悴的容颜立即容光焕发起来:“娘亲,你是答应了?”

看她这个样子,我心里酸楚更胜,我摸了摸她散乱的满头青丝:“我答应了。这条路坎坷且充满苦难,你有勇气走下去吗?”

她双手紧握住我另一只手,激动道:“我不怕。娘亲,他怎么才会喜欢我?你能不能告诉我?”

我笑了一下,缓缓道:“傻,情感这种东西很复杂,不是你为一个人付出了多少,那个人就一定会喜欢你。有人人是倾尽所有、遍体鳞伤,也是一无所得的。也许,用你一颗真心,他喜欢你的可能性会大些吧……”

她坚定决绝的点点头。

后来,她开始闭关,我托过魂天帝测过清涟的血脉,九品巅峰,药尘还是冲淡了我的血脉。不过这样的血脉也够清涟用了。估计她出关后进步会很大。

这段时间,魂天帝又有来访,我直截了当同他道:“你晓得我女儿喜欢你吗?”

他淡然地落下一颗黑子,抬眼瞥了我一眼,勾起一丝笑:“怎么会不晓得?”

我看了一眼棋局,黑子已将我白子团团围住,叹了一口气:“你可有一点喜欢她?”

不知为什么,我有些紧张,他的声音还是那样淡定自若:“没有。你知道,我没有心。”

我能感受到,我的心无止尽往下堕着堕着,我轻轻道:“可她很喜欢你。”

刚说完我就觉得幼稚。被不被喜欢是一回事,喜不喜欢是一回事,我应是最明白的那个。

魂天帝涵养良好地保持沉默。我抬手把略略松了的步摇往里稳了稳,续道:“魂族长,你借我一个斗尊好不好?”

他颔首:“你要干什么?”

见他颔首,我心里盘算了一下:“不干什么,就借我一个,好不好?”

他冰冷的神色微微温柔起来,像是真心地笑了出来:“你这个样子很熟悉,多年前你刚来魂族也是这个样子。不过,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竟还没释怀。”

我有些生气,别过头去:“我只是看看这些年谁混得好一些。”其实有点心虚。

清涟出关后,她说:“我要做魂族长老!”

我当年真是简单,那是基于实力之上的。而清涟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只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她会为这个目标受很多苦。

我知道她想干什么,她想离魂天帝再近一点,她想伴他身旁。

我晓得她会见到什么,她会见到这世上所有的污秽、肮脏,她会见到魂天帝的冷情。

我并没有阻止她。

其实每个夜晚,我不是没有听见她的哭泣声,我可以装作没听见。这么多年来,我实在将她保护得太好,她才会受了一点点苦就痛哭流涕。

我魂墨的女儿,一定要坚强。

她疯了一样修炼,犹如我当年想要拥有无上的实力冲破桎梏的那个样子。她很像我。

有时候,我实在看不下去。便不去看她。可我还是知道,她心里有多迷惘,有多绝望和恐惧。

她夜晚渐渐不再哭泣,每次我都能从她混乱的气息中感知她受了伤,可我每一次都没帮她。

就在我已经麻木的时候,她终于崩溃地扑进我怀里,她哭得很伤心:“爱这个东西,想要得到它怎么就这样难?”

是啊,怎么就这样难呢?

可是啊,清涟,你要坚强。泪水没有用,泪水只会令人觉得软弱。

时光在弹指间消逝,我忘了我的年龄,我也忘了清涟的年龄。我记不得今朝何年。

只是,清涟一直都没有放弃,她成了魂族长老。魂天帝一直也没有对她有意。

那个时候,我没看清了清涟对魂天帝的情,这是一生的,永不放弃的。

一个消息,却打破了我多年来平和的心境。

我不得不见魂天帝。

我难以维持多年来的风轻云淡,我推开面前的人:“你们让我进去!”

面前的人却死死拦住我:“族长正在闭关,不得打扰。”

我终归忍不住使了斗气,把人敲昏,推开大门就往里冲,正看见魂天帝正画着一幅山水人家,我很久没有这样慌张了:“你的好魂殿杀了药尘!”

魂天帝轻轻笑了一声,抬起头来看我,眼中竟真浮起笑意:“看看你慌慌张张成什么样子了。这些年来,原来你还未忘情啊。”

我一下哽住了,还是忍不住:“我没有!”

魂天帝放下手中执着的紫毫,摆了摆手,示意我走近他一些,我走到他桌案边,我觉得眼圈有点烫,我赶紧仰头:“是不是你要这样做的?”

魂天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可奈何:“你看你,都要哭出来了。好啦好啦,我根本不知情,我帮你查查是不是真的死了。”

结果是药尘没有死,他还剩了灵魂在这世上。

魂天帝此后常常拿这件事来嘲笑我。

可是,那种感觉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如若他死了,我想都不敢再想了。

我以为一切都该风平浪静时,又一个消息传来。

我这次真的哭出来,我跪在魂天帝面前,泪水没骨气一滴滴往下掉,我甚没用地道:“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你放了他好不好?”

魂天帝将我缓缓扶起来,抬手帮我抹去眼泪,声音有些飘忽:“他那样对你,你却还是这个样子,值得吗?”

值吗?肯定不值啊!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一出事,我就心如刀割。我才晓得这么多年也许我真的没忘记他,或者还有些喜欢他。

我还是第一次给人下跪,我变成这个样子,我自己都觉得不敢相信。从前我任性刁蛮不讲理,如今成了这个样子,我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

我只是流泪,没有说话。

魂天帝沉思了片刻,方道:“我可以放了他,不过……墨长老,我们做个交易吧。看看在你心中,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我看着他,他这个模样很少见,让我觉得莫名的恐惧,还是下意识的点点头。

他声音缥缈到不真实:“你是选择放了那个人,还是亲手了结灵族?”

我支撑不住一把抓住魂天帝的衣襟,一口血终于喷了出来,看着一团鲜红在灰白色的衣袍上渐渐晕开。

我浑身都在颤抖,我本就有愧于家族,先是为见药尘一面,打伤或打死族人无数,再是加入另族。

可是,可是又怎么能?

他说:“姑娘……我可同姑娘在哪里见过?”

他说:“我们怎么可能在一起?”

他说:“铭心刻骨。”

其实,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做了这个决定。为了见他,手上沾满杀孽,是族人的血。

其实,也许他早就忘了我,不记得有一个我是这样的喜欢他,也许有那么一天,我站到他面前,他都认不出我。不过,都不要紧了。

我抹尽了泪水,缓慢的痛在心中滋生,我听见自己轻声道:“灵墨已死,魂墨悉听族长吩咐。”

魂天帝有些哀伤地看着我:“你不后悔?”

我轻轻呼出一口气:“肯定会后悔,但我选择另外一件事,会更后悔。”

魂天帝带点柔和地抚了抚我的头:“你还是……一点都没有变。”顿了顿,他又道:“我当年给你的令牌,你还留着吧?你拿着这个令牌,可以出魂界,到时候自己去放人。不要我教你吧?”

我没想到,魂天帝会亲自送我出魂界。大概,是他觉得愧疚吧。

出魂界后,我第一件事是找了顶纱帽,层层黑纱围着帽檐,黑纱长至脚踝。我一把戴上,就直奔向魂天帝所说的地方去了。

我到时,这座分殿已经不成样子,我看见一个年轻人满身的血,身上却有药尘的气息。看来,他的目的同时是一样的。

两个稀奇古怪的斗尊飞了过来,我猜大概是魂殿的人。我潇洒挡在年轻人面前,端起架子:“族长有令,放他们走。”

那两个斗尊有些踌躇,道:“可陀舍古帝玉……还有怎么跟殿主交差?”

无明业火在心中猛然腾起,真多事!我道:“现在先不要,以后再要行不行?你们烦不烦?是族长大还是殿主大啊?一群死脑筋!”

一个白衣女子愣愣的看着我,我和蔼地向她笑笑,结果发觉自己戴着纱帽,她大概是看不见我和蔼可亲的笑了。

那满身是血的青年已经不省人事了,我觉得他手上的纳戒有点眼熟,但也没多想。

继续向那两名斗尊道:“走吧走吧!别碍我的眼。”

两名斗尊不知死活向我冲来:“你是假传命令吧!你是假冒的人吧?”

软的不行来硬的,他们斗尊的实力还敢在我面前晃悠,我都为他们觉得惋惜。我将他们定在空中,继续端架子:“我乃魂族长老,平日里一直在闭关,你们不知道我很正常。不过礼仪之类的是谁教你们的?差成这个样子。定在着这里一个月,好好反省反省。”

我瞟了一眼废墟,确定没有药尘,再细细感知发觉药尘在那名年轻人身上,这才放下心来。

听说这个年轻人是药尘的弟子,我有些好奇,靠近去仔细看了看,这伤也伤得太严重了吧?我唏嘘了几下,取出几枚丹药正欲喂给药尘弟子,却被白衣女子拦住了:“你是魂殿的人?”

看来他们对魂殿意见很大,我轻笑了一声:“我是魂族的人。放心,我没有恶意,我要害他,他还能活到现在吗?”

白衣女子迟疑了片刻,硬要我把弹药交到她手上喂给药尘他弟子,我哭笑不得地应了。

这时,药尘弟子手指上纳戒一闪,药尘阴沉着脸出现了,我想了想,还是转身欲走。

药尘的声音却在此时沉沉响起:“你是谁?”

我心境依然平和,淡然一笑,可惜没人看得到,我道:“老身魂族中人。”

不知怎么,药尘的嗓音听起来有些发颤:“阿墨,你是阿墨,对吧?”

我身形微微一顿,够了,一切都够了,只要你还记得我,什么都是值得的。

“药尊者可是认错人了?不过世间事倒是巧,老身不才,名字中倒也嵌了个‘墨’字。”

衣袖竟被拉住,挣而不脱,既然对我如此念念不忘,当初又为何给我一把寒剑的凌凌冷光?

很庆幸戴了纱帽,至少你淌下了泪,没人会看见。

我发了狠挣扎开来,嗤啦一声,撕下了一片玄色衣角。

”药尘,你闹够了没有?我是魂墨,不是灵墨。“

身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颓然,可又透着几分解脱:”阿墨,你果真是阿墨。那时的事,对不起,是我负了你。“

我一时心酸得说不出话来,竟产生了原谅他的念头,又被我迅速泯灭。

”对不起?那些事,岂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偿还的。“

你不知道我们有一个女儿,她和我一样,都喜欢错了人,毁掉一生。

以后,以后还是不要见了,一见面情绪就这般难以控制。

”你是对不起我,你永永远远都对不起我。你欠我的,我总有一天要你还回来。“

我一把抓住他的弟子,想要一把掐死,却又垂下手来,反而医好了他身上所有的伤。

我愤恨地将他弟子摔在地上,一甩袖子真正地离开了。

他的声音还是飘入我耳:”你还是一点都没有变。“

我听见后,狼狈地离去。

魂天帝久久没要我去灭灵族,我每日都过得极不自在。

我已有些日子没见到清涟,今日见她,她眼里有琉璃般的华彩,脸上有小时候的天真:“娘亲,魂族长同意我今后可以伴他左右了,你说他是不是也有点喜欢我了?”

这着实是个好问题,我很久没有这样的兴致去寻寻魂天帝了。他嘲笑了我多年,如今风水轮流转,也是时候该轮到我嘲笑嘲笑他了。

我剪了剪这支花,装作漫不经心道:“听说你让清涟常伴你左右了。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魂天帝淡淡瞥了我一眼,继续翻过一页纸,目光重回书中,道:“哦?最近魂族的流言蜚语在传些什么呢?你竟会这样异想天开。”

我洒了些水在花朵上,衬得花娇艳无比,我轻松地说道:“还不是那几件事反反复复地传,一件事都没个真实。”

啪的一声,魂天帝合上书,嘴角勾出了抹笑,每每他这个样子准没好事。果不其然,他道:“最近古族天墓又要开了,请帖也下了过来,你去当当我魂族的领头人如何?”

我愣了半晌,以前他把我往死了里藏着掖着,生怕别人知道了我的存在,怎么如今迫不及待地把我展览出去?我说:“哦,没问题。这段时候,好好帮我照顾清涟。”

他看着我,眼里有些我不能理解的东西,他说:“这些年,你呆在魂族,很乏味吧?”

他是在可怜我吗?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诚实地点点头。

我不是一般的倒霉,女子最美好的豆蔻年华,我在禁闭中度过。本该在风月里狠狠滚几番的年纪,我在带孩子。好不容易孩子长大了,又是个要操心的主,为她喜欢错了人整天忧愁。终于看开了点,过了几年舒服日子,结果从前伤得我一塌糊涂的人出了事,我没气节地朝也难受,夕也伤心。好,他没事了,我又整日想着什么时候把自己家族灭了。这真是一种什么样的运气……

回顾完我的一生之后,觉得甚没趣,缓过神来问魂天帝:“那你觉得乏味吗?”

魂天帝想了想,也有些踌躇:“大概……是不乏味的。”

我拾掇拾掇东西,戴着顶纱帽,领着魂族几个小孩,悠悠然往古族前往。他们飞得太慢,我也不大好意思说些什么,只好迁就着他们的速度。

刚入古族境内没多久,看到个瞧着眼熟的年轻人,硬是想不起来他是谁,再定了定神瞧了瞧他身旁的白衣女子,这才缓缓悠悠想起来这是药尘的弟子,当年伤得很重的年轻人。他不好记,他身边的白衣女子可好记多了,那着实是个美人,虽说我瞧起来比清涟还是差了不少,但怎么样还是个美人。

我正想着那白衣飘飘的女子会不会认出我来,魂族那两个沉不住气的小孩子就非要过去惹一下别人,一下就暴露了身份。一听到“魂族”二字,白衣女子看我的眼神有些古怪,低声对药尘那弟子说了些什么。我想,十有八九是被认出来了。

颇郁闷地拖着两个小孩走了。

古族的成人仪式那日,我心血来潮换上了一身蓝装,没有戴纱帽。魂族那两个小孩子讶然地瞥了我一眼,遂没了言语,估计是有些怕我。

没想到这成人仪式还挺有意思的,似乎是药尘弟子名作萧炎的那家伙把古族的天骄之女的一刻芳心弄走了,搞得古族上下一片醋意。还有一个叫古妖的人向萧炎发起挑战了。

我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心里有怅然。他们师徒,招惹的人倒也相似。只是相比那古薰儿起来,我倒霉些,看得出,萧炎是真喜欢那女子,而我……

摇了摇头,将那些前尘往事摒除脑中,不由得有些自嘲。

出乎我意料,萧炎竟然获胜了,看来爱情的力量挺奇妙的。看来药尘眼光不错。

令我惊异的事,来了一波又来一波,古族出了个神品血脉,这个场景……同我当年何其相似。

看仪式差不多结束了,我挥了挥手,萧炎果真走到我跟前来,我有些欣赏:“感知挺不错的啊。”

萧炎向我一拱手,甚有礼貌地道:“不知前辈一直看着在下有何意?”

我突然觉得生命的漫长,真真切切明白我真的不小了,收起折扇,轻轻敲在萧炎头上:“你怎知我……我年纪不小了?”

咳咳,我看起来很显老吗?

大概是萧炎没见过我这样的奇葩,又不大好拂了我的面,硬着头皮道:“前辈实力深不可测,小子则认为……”

心里安了一安,又重新打开扇子,随意摇了摇:“像你这个年龄,我的实力可比你厉害多了。”

他身旁的那一身青衣的古薰儿终于忍不住道:“前辈你究竟为何人?”

我不禁笑了出来:“又是一个怕我要杀了萧炎的人?不错,我确是魂族人。小姑娘,倘若我要杀他,你那点实力可是护不住的。不过,我一点也不想杀他。比起杀他来,杀了你更有利于我魂族,可我也不愿杀了你。小姑娘,我这辈子没羡慕过什么人,独独十分地羡慕你。再也没有人会阻止你同萧炎,你开不开心?”

古薰儿怔了怔,估摸是没料到我会说这样的话,下意识地点点头。

萧炎反应过来,像是想起了什么:“前辈你是不是救我一命?”

我握住扇身的力道不由自主深了一分:“哦?容我想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我的初衷并不是想救你。是你身边的白衣佳人告诉你的?”

萧炎小心翼翼问道:“前辈同我师父什么关系?”

我心中一涩,再也端不住架子,转身只想走。

古薰儿却大了胆子拦住我,也不怕我心一狠把她杀了,她看着我眼里亮晶晶的:“前辈,前辈尊名莫不是为灵墨?薰儿有好多经验都是从前辈这里所得。”

什么经验?我的失败经验吗?我的犯贱经验吗?

我笑了两声,一张脸马上沉下来:“你要是把我还活着的消息散播出去,这把折扇就是你的下场……”

我一把把折扇化作飞灰。

最后,我又不知怎么顺手把萧炎身上的伤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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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墓开启那日,清涟居然出现在我面前,我惊道:“你怎么来了?”

清涟有些幽怨道:“魂族长说你不喜生人,叫我来告诉你一声,来他书房一叙。娘亲,你害我少见了他一天,是不是过分了?”

我指了指自己,无可奈何道:“我过分?明明是魂天帝过分好不好?是他叫你来的,不是我叫你来的。最近他待你怎么样?”

清涟脸刷的一红,敷衍我道:“还好啦!走吧走吧,快跟我回魂界!”

我一看,觉得很有戏。我女儿奋斗了这么多年,看来快有回报了。她把天下间最冷清魂天帝弄到手,再让魂天帝顺溜地喊我一声“岳母”。想想都觉得这辈子值了。

我施施然走进魂天帝书房:“找我有什么事?”

魂天帝放下竹简,抬起眼看我,脸上带有几分严肃与不忍:“灭掉灵族,现在是个好时机。”

我愣了愣,抬头望了一回房梁:“是啊……”

短暂的沉默。

我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能不能,能不能只杀了族长同那几个长老?其他人翻不了多大的浪,你说,行不行?”

浑身却在颤抖,声音也在发颤。

魂天帝似乎是想了一会儿,他笑了笑:“恩,你说得对,那些裔民什么的,或许以后还用得着。”

我转过头去,抖着嗓子又问了一声:“什么时候?”

听见魂天帝笑了一声,我不禁又有些紧张,他道:“随你。”

我跌跌撞撞往后走,有些艰难道:“那我现在就去。”

清清楚楚看见自己的手颤抖着打开了门,不想看到了清涟,她担忧地看着我,甚至伸手来搀我:“娘亲你怎么了?你脸色好苍白。”

我勉强地朝她笑笑,将她的手从手臂上移开:“我没事,我先回家,你继续陪着魂天帝。”

我重新戴上纱帽,不想有任何人认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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