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来的新朋友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年轻女子,她的性格与林自成截然相反,坐下后就毫不客气地问道:“你说你们向国家缴税了,为什么拿不出税票来?”姚宏也顾不得林自成了,狡辩说:“我们的税收都是由工厂代收代缴的,我们哪来的税票?”
那位女子说:“你们这帮人都说自己是合法公司,可你们连个营业执照都拿不出来,用什么能证明自己的合法性?”姚宏说:“我们有营业执照,就存放在黄经理家,您想看的话可以到他家去看——”那位女子插言道:“我昨天去过他家,已经看过了。他拿出的那些东西根本就不是什么营业执照,只不过是人家深圳××实业有限公司的一份宣传资料,根本就证明不了什么。”
姚宏的脸蓦地一下红了,一时竟无言以对。他没料到,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女子的攻势竟如此凌厉,——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她一个人不入伙倒是无所谓,如果把老朋友都弄醒悟了,那可了不得!不过你不用担心,姚宏毕竟是这个团伙的精英,在这个位置坐了很久,什么样难对付的人都见过,练就了一身临危不乱的本事。他那双三角眼只眨了两下,就编造出了一大堆的谎话,神态自若地狡辩道:“我们给您看的只能是这些,因为我们公司在全国各地都有网络,而营业执照只有一本,不可能存放在我们这。这件事,就和您逛商场时看不到营业执照是一个道理。一家商场的营业执照只能有一本,平时存放在总经理的办公室里,不可能每个营业员的手里都捧一本。如果您非看营业执照不可,那我只能建议您坐飞机去深圳看。——您提出的问题别人不是没想过,如果我们真想骗大家,随便就可以搞一个假执照来。这年头,除了妈以外,还有什么东西没有假的?——就连人民币那么重要的东西都有假的。”
那位女子并不服气,大有和姚宏争辩到底的意思。可是,她后面的话林自成却没听到。赵军生怕林自成受到她的“负面”影响,早已暗中给闫红使了一个眼色,令她把林自成领走。闫红也正有此意,用肘部轻轻地碰了林自成一下,轻声说:“林哥,咱们再去别人家逛逛吧。”说完,不等林自成答应就站了起来。林自成、赵军、宋平安也都跟着站了起来,与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刚进来的那位女子握手告别。
有着丰富经验的姚宏知道,闫红他们很快就会把林自成领走,不时地用余光窥视他们。他见他们要走就先站起来等着与他们握手告别,以此拖延时间,令他们从容而去。
闫红一行四人穿过大街小巷,奔另外的一家寝室而去。十多分钟后,他们又走进了另外的一个居民小区,只见一处花坛边停了一辆警车。林自成也没在意,赵军却有意问:“这辆警车怎么总停在这,我都看见过好几次了?”闫红配合道:“谭主任家楼下的那家住户的男主人在公安局上班,经常把警车开回来。对于某些人来说,公车用起来比私家车还方便,还不用自己加油,开坏了还不用自己花钱修。”
走进楼道,闫红又开始林自成树立成功者:“林哥,这家寝室领导叫谭永胜,是湖北省巴东县人。他今年三十八岁,我们都称他为‘老谭’。他刚来六个多月,做得也非常好,也是一名大主任了。他和您还有一种特殊的关系。”林自成满腹狐疑地问道:“他是湖北人,和我能有什么关系?”闫红卖关子道:“暂时保密,您进屋和他聊一会儿就会知道。”林自成又问:“他还不到四十岁,怎么能叫老谭?”闫红说:“湖北人都特别精明,只因他城府太深,过于老练,我们就叫他老谭。”
林自成听到这就知道,闫红说这些话的目的就是想解除他心中的疑虑,诱导他入伙。湖北人都特别精明,“老谭”还那么的老练都干了,就足以说明这是一个挣钱的好行业,不必再有任何的顾虑。
紧接着,他们就来到室内。这家寝室也有许多人,只是比姚宏家略少一点。其中有一个人的面前摆着六个塑料钵,林自成一看就知道他就是谭永胜。谭永胜的身高能有一米七多一点,在湖北人当中应该算是高个子了。长方形脸庞,因过于瘦削,显得棱角分明。他穿戴极为朴素,也不修边幅,显得很随意。他面带微笑,见客人来了马上站起来迎接,显得十分和善。林自成他们像去姚宏家一样,赵军负责去厨房打水,闫红领着宋平安和林自成先去卧室与谭永胜相互握手问好;随后又在屋里转了一圈,与所有的人相互握手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