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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章 是非过错(1 / 1)

吃过晚饭,傅清雪时不时开门盯着师父房中,等到他灯灭就寝,悄悄出门,到裴承焕房中来。轩辕轶从开始教裴承焕武功招式和内功心法,才不过数日时间,招式有限,裴承焕已练的颇为纯熟,这时再复述出来招式要领和内功心法,教给傅清雪,并不困难。

小女孩也十分聪颖,裴承焕将所学招式试演一遍,讲出要领,傅清雪便记住五六成,再加以点拨,她很快便能完整使出所学招式。裴承焕小声说道:“你记住学的这些招式,没人的时候便可练习。”傅清雪点点头。他的房间离师父房间甚近,为防说话被师父听到,俩人都是压低了声音说话。

裴承焕道:“师父说,练武功必须先练内功,内功比武功更重要,若无内功,招式使出来便没有劲道。定康便是因为偷懒,内功练的不好,出招劲道不大。我再教你背诵内功心法,你记纯熟了,晚上就可以打坐练习。”将师父这几日所授内功心法背给傅清雪听,心法文言字句晦涩难懂,轩辕轶每日仅传百余字,让他熟背,再详加解释吐纳、调息、贮息、运气、以血化气、以气转血等诸多法门,及所经各个筋脉、穴道、中枢气旋等等。裴承焕将师父所讲全都复述出来,傅清雪时懂时不懂,小女孩心细,不懂的地方便详加询问,有时问的连裴承焕也答不上来,只能挠头作罢,次日再请教师父,说前面尚有不懂之处,需要师父详解。轩辕轶也不疑他,有惑必解。

如此每日上午轩辕轶教两个孩子读书学字,午后便在后山单独教裴承焕练功。傅清雪午后无事,有时便去后山坐坐,看裴承焕练功,有时便独自在房中或无人之处,练习裴承焕所教武功招式。两人所学武功进度几乎同步,裴承焕下午新学,晚上便即教会傅清雪。加之轩辕轶看他年幼,传授武功、内功之时,怕他难以理解,讲的甚为细致透彻。裴承焕最大长处就是默记别人说话,阿宝家的账房教他读一遍书,他不理解文意,尚能记住七七八八,师父传授功夫,他更记得细心,到晚上再传授傅清雪,几乎便是全篇背诵师父所讲的话。

自从裴承焕和傅清雪回到山上,小女孩荀若琪便有了新的玩伴,她知道傅清雪上午跟着师公读书,下午无事,便时不时来找她玩耍,“清雪姐姐”叫的甜巴巴的。傅清雪给她纠正数次,现在得叫姑姑了,小女孩总是不乐意,撅着小嘴巴说道:“好好的姐姐非得变成姑姑,我都叫顺口姐姐,改不过来了……”眼光一亮,忽地想出来一个绝妙主意,说道:“要不这样,没人的时候我便叫你姐姐,有人的时候,我再叫你姑姑。这样我叫着顺口,你听着也顺耳。”

傅清雪被她的“绝妙主意”说的一愣,总觉得这样并不顺口,也不顺耳,反而更繁琐,问道:“这样行吗?若是被师父和你父亲知道,会骂我们的。”荀若琪得意的道:“行,我说行就行。”傅清雪有些犹豫,荀若琪道:“你到底想不想当姑姑?”傅清雪哑然,这不是她想当不想当的问题,而是规矩是这样,看她实在不愿改口,也只能点头同意。

这日午后,她正在房中打坐练气,忽听拍门声响起,打开房门,一个四岁的总角女孩站在门口,说道:“姑姑,姐姐受伤流血了,你快去看看,大人们都不在。”她认得小女孩是四师兄傅默瀚的女儿傅秀宁,她口中的“姐姐”自然就是荀若琪。

小女孩说完,便向着太虚殿跑去。傅清雪心中着急,跟在她后面跑进太虚殿。小女孩跑到偏殿角门,似乎还怕她没跟上,还停下来回身向她招一招手,才跑进角门后面的后院。

傅清雪见是后院,微有些犹豫,袁定康就住在后院,她不想再招惹这大少爷,但转念一想,荀若琪受伤流血,没准便是定康又欺负她。想到这里急忙跟着进去。

后院安安静静的,已不见傅秀宁身影,她叫了两声秀宁,小女孩从一棵大树后面探出头来,说道:“姑姑,在这里!”头一缩,又不见踪影。傅清雪还以为荀若琪就在树后,急忙跑过去。刚跑出几步,忽然脚下一绊,身子向前扑倒,暗叫:“遭了!”应变疾速,顺势一个筋斗向前翻出丈许,稳稳落在地上。

还没缓过神来,两侧风声刮起,几个圆形皮球从左右同时冲来。皮球直径四五尺,都由绳子吊起,离地约三四尺,绑缚在一个悬空的铁架上,扫过身侧时呼呼作响。她之前住在这里的时候,清楚记得没有这些皮球,肯定又是袁定康在搞鬼。

她见皮球从两侧击来,忙闪身避开。她跟着裴承焕练功一个月,闪避趋退已颇具章法,加上女孩腰肢柔软,几个筋斗和纵跃便避了开去。不料两侧皮球相互交错之后,撞到两侧高高堆起的木材,又反向甩荡回来,力道也增大了不少,竟然是弹性十足的弹球。且每个皮球间距离颇长,她刚才一绊,刚好摔在几个弹球中间,前后都有弹球甩荡,进退两难。但若一直这样纵跃闪避,也极耗费体力,等气虚力竭,还是要被不少弹球撞伤。

隐隐听得两侧木柴后侧有笑声响起,必是袁定康和郑延恒躲在后面看笑话。傅清雪瞬间转了几个念头,忽地纵身跃起,攀住头顶铁架,觑准两侧交错而过的弹球,双脚左右奋力踢出,两个弹球被她脚力踢中,去势更疾,重重撞在木柴堆上,撞得向内凹进去一大片。

袁定康和郑延恒果然就躲在两侧木柴之后,正笑的欢畅,忽然身侧一大片木柴凸将出来,登时打中半边身子,头脸被木柴撞击的生疼,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一片木柴凸出来,撞中头脸身子,他急忙向旁侧避开。另一边的郑延恒便没他机灵,被木柴接连撞中之后,顺着木柴逃走。傅清雪听到脚步声,攀折铁架向前移动,弹球不断踢出,撞击木柴,郑延恒接连被打了数次。两人狼狈着逃开,面也没敢露。

再用力踢数次,两边木柴被撞得坍塌,弹球失去外力弹撞,慢慢停了下来。傅清雪跳下地来,拍拍双手铁屑,不禁有些得意,这两个少爷欺负自己这么多次,终于自食恶果,反被自己打了一回。还没高兴完,心中突地一跳:“遭了,我打了他们,他们若去告状,承焕教我武功的事情就露了……”不敢再待,一溜烟逃回紫微殿房中。

一个下午她都心惊胆颤,师父知道了自己偷学武功,还打了袁定康和郑延恒,还不得狠狠的惩罚自己,承焕也得跟着倒霉,以后也必然不允许他再偷教自己武功。越想越后悔,真不该跟着傅秀宁那个小不点去后院,她一个才小猫样大的孩子,就学会撒谎,被袁定康和郑延恒教坏了,真是近墨者黑。

等到傍晚裴承焕回来,傅清雪忙偷偷跑进去告诉他。裴承焕听说她打了袁定康和郑延恒,满脸不可置信。傅清雪将经过跟他说了一遍,裴承焕也没了主意,只得听天由命吧,倘若师父惩罚,自己就多担点责任。

果然不过一会,陆远志便来叫两人去见师父。裴承焕向傅清雪低声说道:“过一会你别说话,我来说,今日下午师父有一个时辰不在后山,我就说是我找定康报仇,把他打伤了,反正他俩躲在木柴后面,不一定知道打人的是你还是我。”傅清雪还没答话,陆远志回过头来,说道:“你们俩小家伙嘀咕什么呢?”两人不敢再说话,跟着进入师父房中。

只见大师兄袁程枫一家三口、二师兄郑齐贤一家三口都在,袁定康和郑延恒头脸上还涂着膏药,一副哭丧面孔。两人知道有错,进了房门便跪在地上,裴承焕道:“师父……”刚说了两个字,傅清雪已先抢着说道:“师父,都是我的错……”谁知她急,袁定康比她更着急,跟她抢话说道:“师公,就是她,清雪姑姑救了我和延恒,她下午救了我们……”

傅清雪听清楚他说的话,不禁一愣,心想:“明明是我打了他,他怎么说我救他,莫非他被打傻了?”心中不由得害怕,打傻了这两人,这可闯大祸了,师父和师兄们肯定不原谅自己……

她正想着,便听师父说道:“清雪,你今天做的很好,定康说是你救了他和延恒,特来谢你。”傅清雪摸不着头脑,说道:“师父,我……”袁定康急着说道:“姑姑你忘了,今日下午我和延恒在后山大石上玩耍,不小心脚滑摔倒,幸好扳住了石岩呼救,是你赶到把我们拉了上来……”说着向她挤眉弄眼。旁边郑延恒附和着连连点头。

傅清雪不知道他这是唱哪一出,不敢接话。袁程枫道:“你们两个还不去给姑姑磕头,感谢她救命之恩?”袁定康和郑延恒忙过来给傅清雪磕头。

轩辕轶老怀甚慰,捋须呵呵而笑,让两个幼徒回房,留下袁程枫和郑齐贤说话。

裴承焕和傅清雪退出房来,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俩当然不知道袁定康和郑延恒这次在后院算计失策后,心里比傅清雪还害怕,他二人本来想算计的其实是裴承焕,想个油头让荀若琪去叫裴承焕来,荀若琪没搭理二人。这俩小子便让傅秀宁去,本来说是姐姐流血了,让他去请小叔叔来。谁知小女孩半路跑得快,摔了一跤,起来便忘了改叫叔叔还是姑姑,这孩子年龄小,尚还分不清楚,便去叫了姑姑来。

袁定康想的是裴承焕来到,便让他吃个弹球的苦头,弹球尺径大,打在身上、脸上不着痕迹,即便他去告状,自己也能说在家练弹球功夫,谁知裴承焕突然来到,闯入球阵,自己误伤了自己。

他本来想的天衣无缝,谁知傅秀宁叫来的是傅清雪,一个女孩子可不会随意去闯球阵,虽然球阵没打伤她,但若她去向师公告状,父亲肯定会将自己好揍一顿,情急智生,急忙和郑延恒商量好,先来找师公“谢恩”,倘若告状,必然不赢,只能反其道而行,编出两人玩耍摔下大石,被姑姑救命的谎话来。如此师公高兴,父亲也不会重罚,只可恨让那小叫化和小哑巴白捡个大便宜,这小子想想便牙痒肉疼。他是真的肉疼,是下午自作自受被傅清雪打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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