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相府,已是夜幕低垂。宇文成都下了马,扶下六六。正待往院内走,却见院中的管家迎了上来。
“将军,相国大人来寻了你多次了,这会在房中候着呢,还请将军前去叙话。”
宇文成都点了点头,回身将六六身上的披风紧了紧,“你先回去,我与父亲说完话,便回。”
六六有点担心,莫不是他们去瓦岗之事被宇文化及知道了?心下想着,便道,“六六也好久未曾给相爷请安了,不如我们一起去吧。”
宇文成都知她心思,笑了笑,也允了。如今六六身份不同,想自己父亲也不能太为难于她。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子,却见不仅宇文化及在,连宇文成龙和宇文成祥都在。不仅如此,还备了酒宴,六六和宇文成都对视一眼,心中都是疑惑。
宇文化及见到他俩,微有错愕,然传瞬即逝,笑吟吟道,“成都,你回来了,这几日可去了哪里?为父遍寻不到你。”
“回父亲,成都这几日都在城外马场,所以未曾回来给父亲请安。”宇文成都行了一礼,不卑不亢回到。
“呵呵呵,好,如此便好,天宝夫人也来了?莫拘礼,坐吧。”宇文化及依然笑呵呵的。
“父亲,这是……”宇文成都皱了皱眉,不明白父亲今日怎么了。
“成都,你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了吗?”宇文化及问。
宇文成都愣了一下,今天是什么日子?他还真想不起来。
六六脑中转了几圈,明白了,上前对宇文化及福了一福,“今日是那中秋团圆节,近日成都忙于军务,倒是的确忘了,未来请安,还请相国大人赎罪。”
宇文成都这才明白,今日是中秋节,自己的确是忘的一干二净了。当下心中也是有点愧疚,朝宇文化及又行了一礼。便在一旁的桌前坐了。六六便也随着他坐了。
本来这种酒宴,女子一般是不能随席的,只不过六六如今身份不比宇文成都低,当也坐得。宇文化及也不能说什么。
宇文成祥一看见嫂子就开心的不得了,自从他们前去运河巡视,都好多月没见着六六了。院中没有她在,真是无趣得紧。一见到六六,使劲得向她挤眉弄眼,六六被他逗得想笑又不能笑,憋的甚是辛苦。
宇文成龙则一脸痴迷的看着六六,眼珠都不会转了。六六受了伤,脸色尚不红润,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愈发的孱弱,肌肤白的几乎透明。看的他的心又是痒得不行。
“天宝夫人可是受了伤?”宇文化及打眼看去,见六六面色不好,颇为关切的问道。
宇文成都闻言,心中一紧,待要回话,就听六六道,“六六贪玩,不小心从马上摔了下来,并无大碍。”
宇文化及点了点头,“天宝夫人千万保重身体,莫要有闪失,皇上颇为挂念,若是有意外,老夫真不好交待。”
顿了顿,又道,“这妇道人家,还是多在闺房中相夫教子,少去那马上野外为好。”
六六心中颇为不屑,但还是低眉顺眼的回了,“相国大人教训的是。”桌下却狠狠的踩了一脚宇文成都。
宇文成都一点表情都没有。任她踩。只是眉目不由的松了下来。看父亲并不疑他们所言,那便好了。
“成都,我们父子四人已很久没有一起吃个团圆饭了,今日乘这中秋佳节,今日便陪为父好好喝几杯,可好?”宇文化及语气温存,六六严重怀疑这老匹夫是不是撞到头了。不仅关心自己,还这么客气的对宇文成都说话,简直太奇怪了。
宇文成都心下却是一软,看着父亲日渐斑白的头发,想来也是为国为家操碎了心。自己,却一直忤逆于他。当下,拿起桌上的酒壶便给宇文化及满上了一杯,又给自己也满上了一杯,“孩儿不孝,让父亲担心了。”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刚放下酒杯,宇文成龙极有颜色的拿过了酒壶,给他又满上了一杯,给自己和宇文成祥也满上了。这才放下酒壶,举起杯,对宇文化及道,“父亲,孩儿也敬父亲一杯。”说着拉一边还傻乎乎宇文成祥一把,一口也饮尽了杯中酒。
宇文化及似乎很高兴,也有点感动,举起酒杯喝了。又不停的亲自给宇文成都夹菜。让大家吃菜。
大家都其乐融融,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什么隔阂的父子。宇文化及不时得问起运河之事,宇文成都这才说到麻叔谋之事。宇文化及闻言,一拍桌子,怒道,“这厮,当初求着本相前往运河监管,本相还觉得他颇为勤恳,没想到尽做出这般天理不容之事,成都,你做得对,杀得好。”
“不过,最近皇上经常被梦魇缠身,此等事情,还是莫禀报皇上了,免其忧心。”
六六终于知道,原来宇文化及绕了那么大圈子,在这等着他俩呢,想必麻叔谋在朝中撑腰的人,便是宇文化及了。他是怕此事惹到皇上那边,皇上一个震怒严查,他未必脱得了一个用人不当之罪。
不由得愈发对宇文化及厌恶至极,但面上却自然不会表示出来。她是喜怒形于色,但只有自己不设防的人面前,比如宇文成都。
宇文成都闻言皱了皱眉,他其实也想到了,不仅对自己父亲借着中秋团圆之机,实则是要他隐瞒麻叔谋一事,颇为反感。什么时候连父子一起吃顿饭都成了百般算计的手段。
然终究是自己父亲,若皇上追究起来,自己于心何忍父亲受到责难。当下,便道,“父亲教训的是,成都此事便不禀告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