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六六起身,宇文成都已经去了殿帅府了。也未留下只字片语,只嘱咐院子里伺候的婆子下人们,莫叫醒她,让她多睡会。
六六想着昨夜的事,心下也是郁郁。伤口也未好,隐隐发疼。更惹得她心头烦躁。秋莲嫁去了刘家,自然也未跟她回来。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望着秋天萧瑟的院落,好是明媚忧伤。
宇文成都在殿帅府处理了日常的一些事物,又去了马场巡视了一番。一切倒也井井有条。他不在的时候,刘成和陆勇倒都是各司其职,没有出什么乱子。
抬头看看天,也是不早了。想了想,唤了刘成来。
“刘成,秋莲可在家吗?”宇文成都问。
刘成很奇怪,将军问自己妻子有何事,但还是答了,“在呢,一直在家伺候老母老父。”
宇文成都点点头,“本将军随你回去,有话问她。”
刘成一听,哪敢怠慢,前面带路,便领了自家将军往家走。
刘成的家位于长安城西的一栋普通的宅子,父母都年迈,家里原有个姐姐也是远嫁去了山西,平日里没什么人,如今秋莲嫁了来,倒是热闹了些许。秋莲跟着六六久了,性子也随着变了不少。乐观开朗,又贤惠善良,和两个老人相处的颇为融洽。有时候老两口偏爱这个媳妇多过自己那儿子。刘成自然不会吃醋,只觉得更加幸福。一家人倒也其乐融融,虽不富裕,但却温暖。
宇文成都一来,院子里就一阵鸡飞狗跳。老人家赶紧迎了上来,不知道自己儿子是不是在军队里犯了错,乃至这大将军亲自上门。秋莲则是更担心,是不是六六出了什么事。
宇文成都下了马,先将两个跪倒在地老人家搀扶了起来,好声安慰,自己前来是有事问秋莲,刘成并未犯错。再三保证,和刘成无关,老两口这才放心。
秋莲听是找自己了,却是更急了。却见宇文成都欲言又止的样子,便极有眼色的将刘成等闲杂人等赶去了屋内。
院中没人了,这才开口问自家将军,“大公子,可是夫人有事吗?”
宇文成都在院子里走过来,走过去,思忖着怎么开口。
秋莲被他转的头晕,问他,又不说,也不好再催,耐着性子等。
转了好多圈,某将军终于开口了,“夫人她平日里都喜欢些什么?”
秋莲呆了一呆,随即明白了,这将军敢情是开窍了,抿嘴一笑,想了想,“夫人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好吃好玩的新奇的,她都喜欢。”
这倒是实话,和六六相处那般久,真没有见她对什么东西特别在意的。除了……除了自家将军。
宇文成都想了想,皱着眉头又走了几个来回,这才又问,“那她都喜欢些什么宝玉珠钗?”
秋莲也努力回忆着,想了半天,摇了摇头。她从未见六六戴过任何首饰,只有身上那块玉佩一直贴身不离。就是大婚时候皇上御赐的宝贝,都丢在匣子里养灰尘呢。
宇文成都这下翻了难了,连秋莲都不知道,自己从哪去知?难道亲自去问六六,显然是不妥的。
秋莲见他眉头紧锁的模样,心下不忍,便又说道,“奴婢猜夫人应该偏爱一些看着清爽素雅的东西。”她这么说是有根据的,她跟了六六那么许久,六六很少穿艳丽的衣服,基本都是白色,或者蓝色。
宇文成都点了点头,见也再问不出什么了,便起身离开了。
刘成见他走了,才从屋里出来,拉了秋莲,颇为好奇,“将军找你说什么呢?”
秋莲咯咯笑道,“你的大将军呀,终于开窍了。”笑着,转身去了厨房,准备晚膳去了。
宇文成都骑着马,在长安街上转了许久,左右看着,思量着买什么给六六。看来看去却没有什么收获。
这么走了半个城的街道,见天都快黑了,还没选着合适的,心下也是焦急。左右看了看,见不远处有一家不大但装饰倒挺大气的玉器行,便打马走了过去。
这长安城谁不识得这天宝将军,掌柜的一看,赶忙迎了出来。
“将军可是想买些什么?”掌柜的点头哈腰。
“你们这可有别致些的首饰,拿来本将军看看。”宇文成都进了店,四下打量了下。开口问道。
“有,有,将军稍后。”掌柜一听,甚是觉得难得,这天宝将军,居然亲自来选,想必定是送给自家夫人的,哪里敢怠慢。取了各式各样的钗环珠玉摆满了柜台,让这将军慢慢选。
宇文成都一件件拿起来看,有梅花的鎏金步摇,有翡翠镶金的镯子,有紫玉蝴蝶的耳环,东西倒都看着精致。只是总觉得不适合六六。
突然,他看见一只玉佩的挂件,那玉佩是圆月的模样,中间却是镂空的,最奇特的是在圆月的上方,趴着一只银色的小狐狸,做工非常精致,那小狐狸的眼睛毛发都清晰可辨。小狐狸的尾巴垂落下来,正好将圆月牢牢的固定在身下。
宇文成都越看越是喜欢,觉得特别适合六六,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伸手拿了起来,“掌柜的,这个本将军要了。”
掌柜闻言,赶紧找了个檀木盒子,小心的装了,递给宇文成都。宇文成都也没问价钱,随手丢了一锭金子给他,转身便走了。
掌柜的小眼睛都找不到了,连胜道谢,屁颠屁颠的送到门口。直到宇文成都的背影都看不到了,这才回了店里,拿着金子瞧了半天,乐的合不拢嘴。
宇文成都回到院里,六六已经用了晚膳,回屋里休息了。按平日里,她一般是会等他回来再用膳的,只是今日在赌气呢,便就自己先吃了。
宇文成都倒不以为意,来到六六门前,见她门没关,只是坐在桌前发呆。不由得心下暗笑,迈步走了进去。在桌边坐了,也不说话,自己倒杯水喝了。然后才从怀里摸出了檀木盒子,推到六六面前。
六六打从他进门,便当没看见,也不抬头,也不打招呼。突然见面前推过来一只盒子,怔了一下,这才抬头看向宇文成都,不确定的问,“这是给我的?”
宇文成都看着她,点了点头,“看看,可喜欢?”
六六小心翼翼的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是一只圆月狐珮,拿起来一看,精致无比,欢喜的不得了。
“成都,这真是给我的?”六六还是不确定。这个和自己实在太配了。
宇文成都见她高兴的样子,心里也是开怀无比。伸手拉了她在身边坐了,拿过她手里的圆月狐珮,亲手给她戴在项间。
手指触碰到六六娇嫩的肌肤,浑身又是一颤栗。
六六却不以为意,她太高兴了,摸着胸口的狐珮爱不释手。真是心有灵犀呢,自古狐狸修仙便是拜月吸取精华。他居然会选这件狐珮送自己。
宇文成都也觉得这个圆月狐珮果然没有选错,戴在六六身上,是那么合适,似乎就好像为她定做的一般。愈发衬得她那轻灵的面容,有着一种灵动。不由得看得痴了。
六六回过神来,就见宇文成都目不转睛痴痴的看着自己,脸上一红。心下便起了一丝紧张。
“那个……成都,你还没用晚膳吧,我去叫下人给你准备。”说着起身便往外走,走的还很快。
宇文成都回过神,笑了笑,并不拦她。由她去了。很多事,急不来,他知道。不过,他相信,总有一天,六六会接纳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