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影拽着梁暮云出了村庄,在树林之中寻得一间破屋,便对梁暮云说道:“就住在这里。”
梁暮云进了门,屋子上有许多细小的漏洞,一时间连月光都可以照进来。梁暮云走出门来,对鬼影说道:“这……是人住的吗?”
鬼影依然冷冷说道:“是的,确实是人住的。”
梁暮云气道:“我不住这里,要住你自己住,我走了。”
“你要去哪里?”
“跟你有什么关系?所谓的江湖侠客,原来也可以落魄到如此地步。我看你的心跟你的脸一样丑陋,见不得人。”
鬼影像是被说中了心事,突然背过梁暮云,两眼望着漆黑的夜里,月色渐渐从林中升起,一丝寒冷的烟雾缭绕着这片树林。
梁暮云绕过鬼影的身前,大声说道:“我走了。”
“吃点东西再走吧。”鬼影说着从怀里取出两块干饼来。
梁暮云摸了摸肚子,从下午以来就没有进食,自然非常饿。但是看着鬼影落魄的样子,心里突然有一丝可怜之意,他接着摇摇头说道:“我梁暮云从来不受嗟来之食,你自己好自为之,我们后会无期。”梁暮云特意将“后会无期”的声调加重。
“梁暮云,你是看不起我喽!嗟来之食?你刚刚的命不是我救的吗?”鬼影此刻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郁。
梁暮云笑道:“我的命,我自己管,不用你来安排。你救了我,当然也可以杀了我。再说作为江湖侠客,救人一命不是不应该挂在嘴上的嘛?”
鬼影突然笑起来,让梁暮云觉得寒冷到骨子里,接着说道:“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什么江湖侠客,我只是一个杀人狂魔。”
夜空中凝结着一层刺骨的雾水,梁暮云从来没有觉得天气有这般寒冷,冷笑道:“鬼影,听着名字就不是什么侠客,那我走了,如果你要动手,我不会还手的。”
鬼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梁暮云不再理会眼前的鬼影,扭头就走。向屋外的小路奔袭数里,直到小屋消失在视野里。梁暮云听得自己肚子“咕咕”地叫,趁着月色,沿着溪流声方向走去。
山林的尽头,一条溪流潺潺地流着,梁暮云蹲下来捧着水喝了几口,填填自己饥饿的肚子。突然梁暮云发现水中有股腥味,待他仔细看时,原来这是血液顺着溪流流了下来。梁暮云沿着溪流而上,忽现一块平坦之地,有个黑衣人正抱着两人吸食着。那黑衣人忽觉有人在自己身后,待黑衣人回头时,梁暮云呆呆惊在原地,这不是鬼影又是谁!
鬼影慢慢站起来,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面具占去了他半张脸,鼻梁上依旧染着血迹,他对梁暮云说道:“你要尝尝吗?”
梁暮云见那两人已经死去,颈部的血液还在往外流着,顺着溪流流到远方。那死者手中拿着的剑在月光下格外刺眼,他心里想起刚刚喝的水,不自觉地想吐。回头看了一眼鬼影,接着说道:“为什么要杀他们?”
鬼影说着:“我不杀他们,我就会死,所以他们必须要死。”
梁暮云僵立在那里,冷眼道:“人命在你眼里竟然这般不值钱。”
“是的。”鬼影依旧冷冷说着。
梁暮云走到其中一个死者身边,取出死者手中的剑,站起来指着鬼影说着:“我要杀了你,拿出你的武器吧,我不想别人说我欺负你。”
鬼影继续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乖乖跟我去峨眉。”
梁暮云气不过,剑已经出手,分明使的是“捕风捉影”。鬼影身影一闪,越过剑锋,绕到梁暮云后方,轻轻点了梁暮云的肩井穴,梁暮云只觉得周身麻木,竟然无力使出后面的剑招,手中的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鬼影继续说道:“你才学会三招,不是我的对手。”
梁暮云骂道:“你这个杀人狂魔,不得好死,面如心黑,放开我,老子杀了你……”梁暮云的哑门穴又被戳了一下,顿时骂不出声来。
鬼影说道:“你太吵了。”
鬼影正想将梁暮云带到小屋,但是一股寒意正从前面不远处逼向自己。鬼影仔细看了一眼,只见那人手中的剑线条光洁弯曲,活像眼前的山峰一般,竟然将月色和山峰映在那剑背之上。便喃喃道:“乌珏。”
那人笑道:“你很有眼光,这确实是‘乌珏剑’。我找你很久了。也许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升起,就要走了。”
鬼影笑道:“难得阴阳先生宫少玄看得起鬼某,鬼某愿意领教领教。”鬼影言语之间,掌风犹如鬼魅一般已经直击宫少玄面门。那宫少玄倒也不急,举起“乌珏剑”在自己面前画下五道奇怪的符文,接着还没看清楚他如何出招,人已经移到了另外一个方位。鬼影见此掌落空,心里暗暗惊奇,便右脚踏地,接着两手掌扫过溪流之中的石头,以十分的功力将数十块石头逼向宫少玄。那宫少玄也不慌不忙地接着在地上画着黑白分明的两条鱼,待那些石头刚要穿过他的时候,宫少玄瞬时间落到了梁暮云面前。
鬼影冷笑道:“好。我们后会有期!”说着看了梁暮云一眼,犹如鬼魅般消失在夜空中。
宫少玄点了梁暮云的穴道,便轻声问道:“孩子,没有吓着你吧。”
梁暮云此刻听得这般温暖的问候,眼睛在不自觉间开始模糊起来,他举起用袖子擦了擦眼,说道:“我没事。”
宫少玄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梁暮云看了看眼前这个人,面容欣长,约莫三十左右,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梁暮云见他这般和蔼可亲,便说着:“我叫梁暮云,我爷爷不见了。”
宫少玄急切地问道:“你爷爷在哪里不见的?”
梁暮云说道:“前几天爷爷去楼观派,直到现在我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宫少玄沉思了一会,接着说道:“前几天我受邀上楼观派拜访他们的掌门,由于路上耽搁了些时日,等我到的时候,楼观派一个人都没有,我想,你的爷爷应该不在楼观派。”
梁暮云听到宫少玄如此说来,一时间也不知所措。想到爷爷不在身边的日子,艰险重重,每次都九死一生,便大声哭了起来,寂静的夜里,被梁暮云的哭声染上了几分凄凉。
宫少玄把手中的剑收起来,将梁暮云搂在怀里,安慰道:“孩子,别哭,饿了吧?”
梁暮云点点头,肚子在此刻更是不争气,“咕咕”叫个不停。宫少玄拉着梁暮云的手说着:“来,我带你去山下寻点东西吃。”接着看了看地上的尸首,回头带着梁暮云沿着溪流而下。
梁暮云问道:“宫叔叔,为什么不把他们埋了?”梁暮云无意间把宫少玄当成亲近之人,也许是得到了许久未见的温暖。
宫少玄说道:“那两人衣着华贵,一看就不是武林中人,如果就此埋入土中,他们的家人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肯定会耽误大事的。”
梁暮云又问道:“为什么不给他们报仇呢?”
宫少玄笑道:“鬼影使的是‘通臂拳’,此套拳法为战国时期白猿公所创,当时名动天下,人称‘洞灵子’,也就是如今峨眉派掌门司徒长空的先祖司徒玄空。所以要杀了他,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梁暮云这才明白过来鬼影要去峨眉的原因,至于其中的缘由,他自然不甚明白。梁暮云问道:“宫叔叔,你的武功好厉害,那是什么武功啊?”一说起武功来,梁暮云神采奕奕,不似之前一般毫无生气。
宫少玄说道:“‘阴阳奇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