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都,宣华殿上,属官觐见。
华贵的宝座上端坐着一名女子,她身着紫色华服,服饰上的四爪栩栩如生。在懿王朝,能穿蟒袍玉带者除了藩王,就是一品贵妇。此人正是当朝涵德公主,兼龙腾大将军。
“启禀公主,熙王府近来怪事频频,老雍王和明德王后相继暴毙,世子又离奇失踪,微臣觉得其中大有蹊跷。”一名身着红色朝服的大臣出列,双手恭敬地持着玉板。开口的这位俊朗男子,正是统领欧阳明轩。
“姐姐,你身体素来不错,莫不是有人加害于你?你放心!妹妹我一定还你个公道,绝不让你死得不明不白!”涵德悲愤地想着,一张英气逼人的脸,摄人心魂。
“公主,如今朝廷内忧外患,一些人狼子野心,您不可不防啊!看来得日夜加紧操练,以备不测。免得给奸佞之人有可趁之机!至于明德王后的死因,还是找几个可靠之人,明察暗访较为妥当。”欧阳明轩继续进言,一脸忧心忡忡。
涵德微微点了点头,“苏颖,你速速安排几个得力的亲信,去调查此事,尽快找到本宫的外甥,那可是姐姐唯一的骨血。这件事情一定要办好!明白吗?”涵德口气凝重,不容置疑。
苏颖从小服侍涵德,熟知公主的脾气秉性,知道此番事态严重,连忙躬身施礼,“卑职这就下去,定当办妥此事!”便急冲冲地出了殿门。
“欧阳爱卿,那就有劳你了。”涵德一改凝重,用指尖轻轻按了按太阳穴,声音透着一丝疲惫。“散了吧!”也不等臣下们跪拜就率先离座,朝内殿走去。
“臣等告退,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欧阳明轩等一干众人躬身退出,抬脚刚要跨出门槛,就听到内殿时有时无地飘来一句:“明轩,多亏有你。”欧阳明轩身形一顿,嘴角微微上扬,神清气爽地朝着外头走去。
人人只道涵德公主冷酷无情,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好些在她手下的男人都在心里打着同一个问号:这么美丽高贵的女子,怎么就没有一丝一毫女子该有的温柔?
每日里这帮男人对于上殿觐见,是又渴望又害怕。能见到涵德公主那张绝世容颜,是一件多么赏心悦目的事情啊!可是却又害怕哪天差事办砸了,会惹来公主的雷霆之怒。
所以,一些人每天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真正有才的人,则得之泰然,失之淡然,倒活得自由自在。
也只有欧阳明轩最是清楚真正的涵德是一位多么可人的女子。却不点破,就那么冷冷看着世人误会她,而她也拒男人于千里之外。
正如欧阳明轩所预料的,各地诸侯揭竿而起,暗处的势力正慢慢扩张。
有道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曾经固若金汤的懿氏王朝,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破旧的窗户,被风儿吹得吱吱呀呀,仿佛是不甘寂寞,想找人倾诉一番。
朦胧的月光,照射在玄樱那张精致的脸上,一丝惨白爬上了嘴唇,他睁着双眼,回忆起昔日荣华。
熙王府里有一座远近闻名的花园,名曰萃玉园。内中假山石、湖石很多,又种有芭蕉,海棠等富有南国情趣的观赏花木。
庭院中,常常可看见珍贵的丹顶鹤在石间花术丛中剔翎摆翅,悠然自乐。
两边廊屋檐下的精致雀笼里的各种珍禽,不时发出清脆悦耳的鸣声。
连皇家的御花园也不免黯然失色,可见圣德帝把这个唯一的嫡外孙——玄樱宠上了天,其中就赐予的世子府,其规格已远超于亲王。
有人羡慕,自然有人嫉妒。就像一件事儿,有好的一面必然有坏的一面。
明德公主曾多次劝父皇圣德帝收回旨意,怕世子持宠生娇。
圣德帝不为所动,依然宠溺玄樱,还唯恐天下不知,派人日夜赶工,督造了这座豪华奢侈的萃玉园赐给了玄樱,里面的奇珍异兽令世人叹为观止,赞叹之余,一些人开始眼红、妒忌,这些个人的阴暗面全都涌了出来,蠢蠢欲动,一触即发。
得意洋洋的玄樱,怎么会想到恰恰是这些荣华富贵,险些害了他的性命。
一旦宠爱发展成溺爱,便成了祸害,磨难可就要无声无息地开始了。
而始作俑者,就是这个待他如珠如宝的外公,圣德帝做的这一切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这除了他本人,没人知道。
“父王母后先后离奇死亡,恐怕也是有人造就的,自己可以去找外公吗?”玄樱越发胡思乱想了。因为这一切的一切,让他有着太多的疑惑。
“你醒了?”闵碧落的声音将玄樱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恩。”玄樱的眼神依然迷惘,似乎还在挣扎着什么,只是没有找到个突破点,还不得破茧而出罢了。
“母后自小喜欢研读佛经,总告诉我做人要心怀慈悲。她开仓放粮、救济灾民;救下了要被外公处死的工匠;一手办了福聚堂,收留孤儿寡母,让她们能得到一份工作,自食其力,养家糊口。还有。。。。。。”玄樱继再也说不下去,眼角两滴清泪,借着月光的掩护,滑落了下来。
“慈悲生祸害,方便出下流。”闵碧落淡淡说了一句。
“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母后做的不对吗?”玄樱皱着眉头,怒道。
“有智无悲是小乘,有悲无智是凡夫。”闵碧落不置可否,又说了一句。
“你!——”玄樱手指着闵碧落,气得发抖。
“笨蛋!大哥的意思是说慈悲的本身没错,但是对坏蛋毫无原则的退让、迁就,就是愚蠢,不是慈悲。”残梦幽幽地接了口。
“常言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啊。”残梦接着说道,
“我哪里做错了?母后又哪里错了?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玄樱悲愤交加。
“你错多了,第一条错信于人,第二条烂做好人,第三条——”残梦掰开手指头,开始教育玄樱。
“好了!好了!我不要听!不要听!”玄樱捂着耳朵,疯狂地叫道。
“妈的,你小子这是自欺欺人!”残梦也怒了,就要上前拉下玄樱的手。
“明德公主慈悲为怀,以救济天下苍生为己任,如此大仁大义,自然福泽子孙。莫非你以为,我是对你心生好感才救你的?”闵碧落居然说了这么长一段,真是不易。
“明德公主是个好人。”闵碧落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起了一丝微妙的变化,不仔细看还以为是错觉。
玄樱不禁一愣,随即向着上天,磕了个响头,“母后啊!”落下泪来。
“好了,别婆婆妈妈,好好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做!”残梦最看不得男子哭,不是心疼,是鄙视!
“我怎么做?我不知道,我脑子很乱。”玄樱双手捂住了脑袋,指甲深深地插进了头发里,整个人都凌乱了。
“你怎么又这德行?大哥,你看,这真是快朽木!枉你还救他?一天到晚酸,我不会啊?你朽木不可雕也!”残梦继续火上浇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