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我夜观天象,今晚会降下大雨,算一下时日,差不多到了。”闵碧落抬起头,静静望着夜空。
“啊?!大哥会这个?”古笙怀一边划着船,一边感叹不已。
“呵,阿落好厉害。”苏颖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幸好欧阳深谙水性,我唯恐目标过于集中,便分兵两路,也好彼此接应。”闵碧落望了苏颖一眼,“再者,欧阳怕是已经心急如焚,让他早些前去打点一切也是好事。”
“恩,既是大哥授意,我自当全力配合,我的人也略识水性,却对这一带了如指掌,让他们暗中行动,是再好不过了。”残梦补充道。
“你们是何时谈及这件事的?”苏颖诧异道,她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听见,这三个男人在弹指间,就把事情决定下来了?!
“苏姐姐,残梦和落哥哥素来默契,没什么好奇怪的。”沈琬绰眯着眼睛笑答,似并不吃惊。
“还有一件事,昨晚发现天象有异,新帝王星已出,恐怕一场浩劫在所难免。”闵碧落表情凝重,语气严肃。
“会是谁?!——”苏颖神情有些紧张,却又暗含期待,一只手还紧紧拽着衣摆。
“惜我资质有限,未能推算出,如今只好走一步看一边,先救出涵德公主再说。”闵碧落见了她的样子微微一怔,随即道。
“听!——好像下雨了耶!”莫闲闲欢快地叫道,“大哥算的真准!哈哈——”
“快点靠岸,雨势渐大,河面上极不安全。”闵碧落吩咐道。
水滴儿欢快地敲打着乌篷船,声音抑扬顿挫,仿佛似一首雨之畅想,曲风别具一格,好一场及时雨,既拯救了花草树木,又扫平了前行的障碍。怎不让人心生欢喜?众人虽被淋得湿透,却都暗自大喜,一路走来,不是被追杀,就是被下毒,不免九死一生,令人心惊胆战,谁知如今峰回路转,得老天襄助,有惊无险!
闵碧落率先登岸,在他的眼中黑夜犹如白昼,只是考虑到大家不便,便用剑劈开了一条道来,后面的古笙怀见状,笑道:“对啊!大哥说过,路是人走出来的!我们开路!”
苏颖细心地掏出披风给莫闲闲和沈琬绰披上,使得那若隐若现的身段,显得不那么狼狈。沈琬绰报以感激一笑,虚挡了一把,说道:“我走在最后吧,苏姐姐,闲闲,你们先请。”
苏颖知道沈琬绰功力大增,走夜路根本不成问题,也不客气,干脆道:“好,那你小心些。”便护着莫闲闲往前走去。
山路颇为泥泞,雨天路滑,但也好过飞蛾扑火,时间不许大家再有片刻耽搁,好在之前在船上已养精蓄锐,现在倒也士气正旺。
当大家来到一片平坦之地,预备撒开脚丫快步行走时,却听到一声“停!”不免惊讶,于是齐刷刷地盯着闵碧落。
“怎么了,大哥?”
“为什么停下来?”
“是啊!”
“大家可有闻到一股什么味道?”闵碧落大手一挥,示意大家听他说。
“好像是、好像是硫磺——”残梦提着狗鼻子狂嗅,矍然一惊。
“什么?!硫磺!”古笙怀心头大骇。
“要不是这场大雨,就算我们拼死上山,也难逃一死。”苏颖面色一沉。
“这人知道我们救人心切,必定硬闯,居然在此埋伏炸药,想置我们于死地,用心何其歹毒!”残梦忍不住愤然道。
“可惜千算万算,没算到今夜会有大雨!”莫闲闲摸着自个儿胸口,冷笑道。
“味道很重,我估计分量不少,从现在开始大家得加倍小心。”闵碧落略一点头,继续道:“大家各自施展轻功,跟我出这片林子。”
“好,可是琬绰姐姐她暂时不可运功,如何是好?”莫闲闲担忧道。
“我带她吧。”苏颖有些踌躇,却还是开口道。心下却在嘀咕:自己的轻功还算不错,多带一个人没啥问题,只是闲闲怎么办?她的轻功可不太好。
“还是我来,蛊毒会传染,你功力弱,抵御不了。你与残梦照顾莫姑娘吧?”闵碧落像是看破她的心事,又怕她一个人太辛苦,建议道。
“好,走吧。”苏颖心下一暖,如释重负,眼下情况紧急,没有比这个再好的安排了。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大家伙儿各自提了口气,纷纷纵身而起,脚不沾地,踩着树枝、树叶,迅速前行,在最前头自然是闵碧落和沈琬绰,残梦的轻功竟越发精进,能与苏颖并肩而行,中间的莫闲闲干脆闭目养神,倒也乐得自在。
“落哥哥,你不怕我体内的蛊毒吗?”沈琬绰紧张地问道,一边想挣脱。
“都怪我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受苦了。我本以为有逆帝在,定能保你平安。我终究还是错了。”闵碧落满怀歉意,只好紧紧拉住那只小手,生怕她又自行运功,心中想起自己中蛊毒时的情形,忽地觉得胸口一阵恶心,面色大骇,忙将心慢慢静下,摒除杂念,就在此时,一抹曙光跃入眼帘。
“啊?!日出——”莫闲闲感觉到眼前一抹亮光,忽地睁开双眼,兴奋地大叫。
大雨终是停止欢唱的盛宴,归隐于夜幕之中,天际渐渐泛出鱼肚白,一轮朝阳冉冉升起,仿佛承载着对未来的憧憬,还有希望。
“天亮了!——”苏颖惊喜道,总算不用摸黑赶路了,似乎只有沐浴在阳光下的感觉才是最真实的。茂密的丛林,潺潺的流水,素净的小木桥,甚至还能看到几只野兔出没,仿佛昨晚只是一场梦魇。
“你们看,前面有人家。”残梦叫道。
大家运功赶路已然疲惫不堪,闻听此言,微微一怔,却都皱着眉头,生怕又是一个险境。
前方有两间破旧简陋的木屋,只听一名妇人正在抽泣着:“这日子可怎么过了……女儿啊!——”
旁边似乎还有妇人相劝的声音:“哎!还是算了吧。”
“怎么可以算了?好好一闺女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那能怎么样?”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闯进来一群外乡人,没想到还真是歹人!”
“咱们这里多年来人迹罕至,除了咱们几户人家再没其他的人来这里。”
“闲闲!不要过去。”苏颖一把没抓住,直跺脚。
莫闲闲的老毛病又犯了,上前好奇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看你们装束应该不是本地人?走走走!快走!快走!!!”那些厌恶道。
“是啊,我们要去湘西探望亲人,路径此地。”莫闲闲登时有种热脸贴在冷屁股上的感觉,陪笑道。
“快走!不走可别怪我们不客气!”那些妇人们瞪大了眼珠子,似乎要把莫闲闲一口吞下。
“我看哪个敢?给我好好回话!”残梦抽出血祭,那些妇人们瞬间发现自己的脖子上凉飕飕的,低头一看,都吓得魂不附体,纷纷告饶。
“你干什么啊?!”莫闲闲剜了残梦一眼,娇叱道。
这回轮到残梦陪着笑,乖乖收回血祭,垂手而立,一副俯首贴耳的模样。
“这张寡妇是个可怜人,丈夫十几年前死了,她辛辛苦苦把女儿拉扯大,谁知昨天被一伙儿歹人抢了去,至今未归,一姑娘家到了那伙歹人手里,怕是凶多吉少了呀!哎——”妇人们一个个长吁短叹。
“啊!岂有此理!”莫闲闲怒了。
“老天爷啊!俺就这么一个女儿啊!你也要夺走!就让俺也死了吧,死了就干净了。”妇人说罢就要寻死,一干妇人哪个肯由着她?纷纷涌上去抱住妇人:“嫂子,别想不开啊!好死不如赖活着,说不定有转机呢?”
“哎!俺不死又有什么用?女儿被人家糟蹋了,肯定没脸再活在世上,不如让俺去陪她!”说着妇人又要寻死。
“放开她!让她死……”一旁的曾小蛮那脸就似晚娘面孔,
“啊?……”妇人反倒停止了哭泣,微微一愣。
“你这种母亲,还不如死了的好!若换做是我,我吃树根也要活下去,有朝一日为女儿报仇!”曾小蛮不知道哪来的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