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月光如银,繁星闪烁,不知何故,空中竟被染上一缕幽暗的血色。
“凡背叛我天煞宫者,都要受点天灯之刑!。”幽冥使者面色铁青,停顿了一会儿,又和颜悦色道:“你随我征战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放心,本阁一定会很小心地将你的皮撕下来,至于喉间的伤口很小,不会影响美观,不碍事的。”还没待他讲完,手指微微移动,彪形大汉已是惊悚失色,惨叫声不绝于耳。
闵碧落纵然过惯了刀头舐血、剑影亡魂的日子,却从未亲眼目睹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剥皮就差抽筋,只见彪形大汉浑身鲜血淋漓,血肉仿佛还在颤动,但他已不能称之为一个人了。苏颖显然不如他镇定,趴在他身边瑟瑟发抖,嘴里还哆嗦:“这、这太残忍了——”
“残忍?这你就不懂了。剥皮得在人还活着的时候完成,这样剥下来的皮才有弹性,且具完整性。”幽冥使者极具耐心地解释道,又冲着血人恍然一笑,“哦,他们在等你的信号?可惜,你永远也发不了。”一大滩悚目惊心的鲜红,缓缓地从他的指尖落下,滴落在地面上直至凝固成暗红色污渍。当他将那张黑乎乎、粗犷犷的皮完整地剥落下来时,彪形大汉终于停止了呼吸,成为一具血肉模糊的人尸!
闵碧落佯装平静地瞅着那张皮子,心里的滋味着实不好受,却不是因为同情或是怜悯,是震惊、极度的震惊!这手法跟那日在地宫所见的情形如出一辙,他仿佛又看见一张张人皮在血池翻滚着,不禁头皮发怵。
“闵碧落,你这是什么表情?你好像不喜欢?也是,质地这么粗糙,我也不喜欢。”幽冥使者说着撇了撇嘴,将皮子随手往旁边一扔,立即有黑影接住卷进了竹筒里。
“你——”闵碧落其实很想问他与千手观音是不是认识,可转念一想,不管怎么解释,千手观音始终是间接死于自己之手,万一他俩真是相识,形势对自己可就大大的不妙了。想罢,硬生生地将下面的话吞了回去。
不得不说最识趣的人还是苏颖,不似闵碧落一般强撑着勉强自己,而是直接昏倒了事。
“苏颖——”闵碧落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唤道。
“她中了曼珠沙华的毒,能坚持到现在也算不错了。”幽冥使者斜睨着她,冷声道。
“解药——”闵碧落头也不回,声音急切中充斥着冷冽。
“那你先告诉我,你和她是什么关系?你不会真是她的哥哥吧?——”幽冥使者冷嘲热讽道
“朋友。”闵碧落答得很快,快得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
“哦——朋友啊——”幽冥使者戏谑地重复了一遍,还将尾音拖得老长,掏出一牛皮纸包,“拿去。”
闵碧落不仅没回头,连谢谢都不说一声,伸手接住抛来的解药,利索地撬开那张小嘴,迅速将粉末倒入。
“你就不怕这是毒药?”幽冥使者冷笑地问道,“你就这么信我?”
“中了曼珠沙华的毒,本就离死不远,你若真要她死,大可袖手旁观,又何必多此一举?”闵碧落背起昏迷的苏颖回转身来,语音愠怒。
楼下似是有异动,脚步声越来越近。幽冥使者阴森一笑,语气越发亢奋:“我本不想杀人,可是却总有人送上门给我杀!既如此我怎好辜负这番美意?你说是不是?”
“别人说这话,我不定相信。但是你说这话我信!你包下整座客栈,将人全赶出去——”淡淡道:“别人只见你的霸道,却没有看清你其实是想救人,救无辜的人,例如掌柜、店小二——”
“可惜,又来一个送死的。”面具微微一颤,语气不无感伤,用那双白皙修长的手,做了一个杀头的手势。
“你指的是刚才前来投宿的那名高手?”闵碧落眯着双眼,冷笑道:“他此刻正在楼下。”
两人言语间,只听“哧”一声,窗外飞起一支穿云箭,划过天际,留下一串儿火星,酷似流星飞逝,却没有一闪而过,接踪而来的是暗藏的凶险。
幽冥使者目中寒光一闪,一柄小刀出现在食指与无名指之间,语气肃然:“你的伤势如何?”
“他们竟敢在此处下手!”闵碧落则答非所问,一支箭登时从袖中窜出,冲上夜空,绽放出五彩缤纷,煞是好看。周身寒气逼人,掌中升腾起一股青紫火焰,语气阴森:“杀无赦!——”
“是!——“三名黑衣人跪倒在地,其中包括那个船夫。
幽冥使者微微一怔,随即吩咐道:“都出来吧。”原本隐于黑暗之中的十几条人影瞬间闪出,两股势力并拢到一块儿,威力大增,无坚不摧。
幽冥使者指间的刀刃极薄,刀法轻盈灵动,动作看似缓慢,却准确地插入骨节中的间隙,上下左右这么一运转,“豁啦”一声,那些偷袭者就像散了架的木偶,轰然倒地。且因刀法太快,血流得甚少。
反倒是闵碧落杀红了眼,煞气骇人,两团紫色光波犹如猛龙过江,势不可挡,身形更是犹如鬼魅,令人猝不提防,一时间死伤无数,人人胆怯自危不敢向前,一具具死尸,残骸堆满了楼梯,却被同伴争先恐后地踩踏着逃跑,仿佛地上躺着只是一个个陌生人,并非自己的同伴。
整座客栈充斥在一片腥风血雨之中,竹木散发出的清香被血腥味吞噬得一干二净,肢体残骸,七零八落,随处可见。一轮血月高悬于上空,夜色无边,道不尽嗜血的狂欢!
当闵碧落杀完最后一人,只觉得五脏六腑恍若灼烧,疼痛难忍,不知不觉间血气上涌,按耐不住吐了几口黑血,这才恢复了几分清醒,却被眼前所惊:“难道这是失传的卸甲刀法?——”
“割断筋肉或是砍断骨头,那是屠夫!我只需它,便可不费吹灰之力,一举扫平!”幽冥使者得意洋洋地拿着那把薄如蝉翼的小刀在他面前晃了晃,忽地话锋一转,“对了,我看你的赤练独尊有些不对劲,你——”
“启禀尊者,院子里的箱子有被撬开过的痕迹。”
“走!去看看——”幽冥使者说罢人已飘去了院落。
“是!——”
“找到毕宿了吗?”闵碧落缓过神来,一把擦掉唇边的血迹,环视四周却没发现毕宿的踪影,问道。
“没有。“黑衣人为首的正是那名船夫。
“你留下,我有话要问。”闵碧落伸出满是鲜血却骨节分明的手,在船夫的衣服上轻轻擦了几下,厉声道:“其余的人,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另两名黑衣人应声而去,留下那名面色微微有些发白的船夫。
“你跟我多少年了?”闵碧落却问了句无关紧要的话。
“回主人,已经三年多了。”船夫小心翼翼地答道。
“哦,时间过得可真快。”闵碧落点了点头,俯下身子,伸出另一只手在他前胸擦了擦,忽然一把拽起他的衣襟,逼视他的双眼,阴气逼人地问:“你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主人,你、你是什么意思?”船夫惊恐地缩了缩身子。
“你沿路留下记号,引我来此看了这么一出好戏。如此煞费苦心,我当然要奖赏你。”闵碧落依旧面无表情,气氛压抑异常,几乎将人勒得喘不过气来。。
“我——不是——”船夫心神涣散,颤声道,
“我给你个机会说出幕后主使是谁?!”闵碧落寒眸一闪,似是两道剑光穿透了他的头骨。
“我——”船夫感到头皮发麻,四肢冰冷,却仍是犹豫不决。
“啊——“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一只鲜血淋漓的眼珠登时滚落在地,疼得他在地上连连打滚,惨叫声酷似那名彪形大汉,只是结局呢?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