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山脚下戾气环绕,烟雾弥漫。
八卦阵纵然深奥诡谲、变幻莫测,却是按照棋法落阵,沈琬绰精通棋艺,东方既白更非寻常人可比,阵法一时竟奈何不得他们!
沈琬绰眼中精光乍闪,庆幸道:“亏得古笙怀不在,否则此阵的威力绝对不仅如此——”
“哼——即使家主不在,你也休想逃脱!——我劝你们莫要再负偶顽抗,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阵中隐隐传来一道叫嚣。
“就凭你们?!——”东方既白已是气得双目赤红,口中喃喃:“爹,您总把娘的死归咎在自己身上,对当年死在您手中的戎族人满怀歉疚。可是您错了!对有些人,断不可心慈手软!他们是自作孽不可活!——”
就在此时,眼前忽地涌入十几名黑衣人,在黑衣女子的带领下杀入阵中,与东方既白厮杀道一处:“属下来迟,还望尊者恕罪!——”
东方既白露出惨白的牙齿,森寒一笑,言简意赅:“杀!——”
“是!——”
“你们休要猖狂!变阵!——”又是一阵叫嚣。
话音刚落,阵中似是裂开了一道口子,竟涌现出了无数人马,他们手持长矛,身胯宝马,恍若上阵杀敌,勇不可挡!
东方既白轻蔑地一撇嘴,喝道:“皆是幻境,不足为惧!——”
岂料这些人并非子虚乌有,顷刻间,二名宫中弟子已被长矛刺透了胸腔,倒地而亡。
东方既白一脸铁青,斥道:“混蛋!——”
“既然你们不肯听我好言相劝,那我就先屠尽你们的人!为老夫人出口恶气——”那声音竟有些咬牙切齿。
沈琬绰见东方既白面色狰狞,额上青筋爆出,犹如恶魔附体,隐隐觉得不妙,喝道:“东方,你要干什么?——”
“这些宵小之辈不过仗着八卦阵,就敢在你我面前耀武扬威!还真当我天煞宫是任人拿捏得软柿子不成?琬绰,我知道你不想杀人,但别人可曾领你的情?!——别忘了你也是天煞宫的人!老小子要是知道你这么窝囊,那老脸都没地儿搁——”东方既白一阵怒骂,忽地神色一凛,悄声道:“老小子旧疾复发,情况不妙,我们要速战速决——”
沈琬绰眸中怔了怔,知道他所言非虚,岂料那道声音又在响起,且带着强烈的鄙夷:“哼,沈琬绰之所以受逆帝宠爱,还不是靠着那张鲜嫩的脸蛋?一名小女子能有什么天大的本事?!——对我们手下留情?!——哼!你休要危言耸听!”
“你、你胡言乱语!太过分了!——”沈琬绰是又羞又恼,手下再不留情。红颜一怒,面前瘫倒一片。
“变阵!变阵!将这妖女困死阵中!——”声音忽地恼羞成怒起来。
“尔等胆敢诋毁本座、侮辱本座的侍女?!找死!——”一道极度冰寒的声音破空而入,恍若传自于幽冥鬼界,那人身着红袍,掌中陡然扬起一道赤色光波,犹如天罗地网,让人肤粟股栗,胆战心惊。光波所到之处,无不令人骇然,原本杀气腾腾的人马,竟是人仰马翻,惨不忍睹!
“参见宫主!——”众人心悦诚服,齐齐下跪,:“宫主武功盖世,无人能及!——”恭维之声响彻天际,恍若一道霹雳落于阵中。
对方一阵急呼:“秦白大哥!——”
地上那人口吐鲜血,却仍是奋力喊道:“快走!——别管我!——”然而话未说完,眼中已是惊悚交加,浑身战栗。方才还活生生的同伴,此刻已零零星星的散落于地,死状恐怖,一坨坨血肉,令人作呕。
“想跑?!——”红袍倏忽一飘,恍若天神般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声音却平静地毫无起伏,这反倒让人悚然心惊:“当今天下能将八卦阵演绎地如此娴熟的,非京都古家莫属!怎么着?古笙怀那小子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居然要与本座为敌?——”
秦白自知绝无活路,索性一扬脖,视死如归道:“我落在你手上,自知难逃一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谁说本座要杀你了?”逆帝的目光忽地变得柔和起来,叹了口气:“你走吧——”
“啊?!——”秦白愕然。
“三十多年前,你爹是不是救过一名叫袁心的女子——”逆帝莞尔一笑,仿佛刚才的事只是误会一场。
“你怎么知道?!我不许你伤害心姨!——”秦白大惊失色。他当时虽还年幼,却极喜欢那名叫做袁心的温柔女子,几次央求爹爹挽留她,想让她做自己的娘亲。
“你跟你爹长得真的很像——”逆帝眼神缥缈,仿佛透过眼前,看见了另一个人。忽地风目一冷,沉下脸,厉声道:“趁本座还未改变主意之前,快滚!——”
秦白的面上划过一道惊异,再不敢耽搁,跌跌撞撞地走了。
东方既白恨恨地望着那道背影,不甘道:“难道就这么放过他?!——”
沈琬绰见逆帝的面色越发不好,心下蹊跷,冷静地挥了挥手,肃然道:“你们都退下——”
“是!——”一干人等退了个无影无踪。
此时,逆帝像是被抽光了精气一般,身形踉跄地栽倒于地,一道鲜血从口中喷出,登时陷入昏厥。
“老小子!——”
“逆帝!——”
霍小鹿屹立于景阳宫的偏殿等候召见,脑中忆起前几日的情形,嘴角扬起了一道淡淡的冷意:
密室内,韩密掏了掏耳朵,佯装惊讶道:“我没听错吧?你说你想为张岚报仇?!——你别忘了,你是戎族人,为了个中原人,值得吗?——”
“值得!——”霍小鹿跪得笔直,正色道:“师父明知我是外族人仍将一身医术毫无保留的教授于我,还对我关怀备至、爱护有加。他是个好人,可惜却死于非命!我不将幕后凶手揪出,誓不罢休!——”
韩密当即冷笑:“你是在质疑我?——”
“是!——”霍小鹿毫不畏惧。
“放肆!——”韩密不禁愠怒,话音未落,霍小鹿的面上已落下一道鲜红的掌印,他却未哼一声,更没伏地求饶,反而挺了挺身子,眼中毫无惧色。
韩密双目寒光透过气窗射向天际,过了良久,这才冷冷开口:“如果我告诉你,不是我们的人干的,你可信否?——”
“信!——”霍小鹿当即应声。
“哎——你这孩子,疼吗?——”韩密抚上那张稚气未脱的俊脸,状似心疼地叹了口气,却忘了方才这一巴掌到底是何人所为。
“小鹿知错——”霍小鹿避开那道看似慈爱的的目光,垂首道。
“地上潮湿,快起来、快起来——”韩密眼中的慈爱更盛,一把扶起那道倔强的身影,爱怜道:“知恩图报是件好事,何错之有?我当初就是看中你这点,才将你招入麾下、为国效力。好吧!我就允你为张岚报仇,并指派人协助于你!——不过,你先要帮我完成一件事——”
“小鹿万死不辞!——”霍小鹿躬着身,刻意与韩密保持距离。
“好!——”韩密赞许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忽而森然道:“李万天以为躲起来,我们就寻他不到?可是他忘了,是人总会有弱点!而他的弱点就是苏颖!她的宝贝外孙女——”
“大监要我作甚?——”霍小鹿眸中波澜不惊。
“用苏颖引李万天现身!可惜经此一役,秾华宫戒备森严,我的人几次不得其门而入,既然不能劫持,那就用毒!——”韩密冷笑一声,随即又关切道:“宫中有决明子的高徒,名叫莫闲闲,相信你在龙腾也有所耳闻。此女医术了得,一手回天九刺术更有起死回天之能,你要千万小心,切不可暴露身份呐!”
“遵命!——”霍小鹿一脸阴沉,心下自负:莫闲闲,咱就来比个高下!你虽会救人,却不代表你擅长下毒!我就不信,你破得了我的锁魂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