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东云万肆爱的是她,拜骆樘汮为师的也是她,就连在西北战场上的功绩,也是她的。
能有这种想象力,也是很厉害了。
靖兮低着脑袋,开始吃烧鸭。
楚琳琅喝多了酒,已经有了些许醉意,脸颊红扑扑的。
她对烧鸭似乎没有很大的兴趣,反倒是继续兴致勃勃地说着她自己的“故事”。
“我对她几多仁慈,她却从来都没有把我当成朋友,几番陷害不说,我的功劳,她也要全数抢去,她成了英雄,我籍籍无名,这就罢了,她最想要的,还是一直挚爱我的东君。”
“行吧,然后呢……”
楚琳琅说:“后来,又出了一件大事,东流岛浩正天下之事,她成了英雄之后,又多番陷害,构陷我与浩正天下的事情,身陷囫囵之中,我也不得不处理浩正天下之事,不得已远走东流岛,没想到,她却欺骗东君,说我已经死了,死在了浩正天下之人手中,而我的遗言就是,让东君为了东陆天下娶她,我最好的姐妹,东君为我报仇之后,为了整个东陆的和平,与她……”
靖兮手中的动作顿了顿,她捏着一个鸭腿,看着楚琳琅,目光有些呆滞。
她问她:“既然你没死,你怎么不回去找你的东君呢?”
楚琳琅眼眶湿润着:“他们都已经成婚了,我还回去干什么,破坏他们之间的关系,怕是会影响整个东陆,我也只好,远走他乡……”
是了,为了天下,为了苍生,悲伤过度的她,干脆远走他乡好了。
靖兮觉得自己现在脸上的表情一定很有趣,懵中之懵,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楚琳琅凄凄惨惨地说着,忽然开始抹眼泪:“这样也好,世间情之一字最伤人,如今的结果,对我来说,才是最好的,为了这一份情,我已承受太多,如此便放手,成全他们,就当做我已死罢了!”
靖兮一直觉得自己挺会说话的,但是此时此刻,她却完全说不上话。
“额……”
她想了想,还是抽了丝巾,递给楚琳琅:“楚姑娘,莫要再伤心了……”
楚琳琅接过她的丝巾,拭去眼角的泪痕,说道:“伤心,如此背弃感情的好友,左右为难生性凉薄的男人,不值得我伤心,你说的很对,我不该伤心的,我才不要伤心……”
靖兮随口问道:“楚姑娘,以后有什么打算?”
楚琳琅微微昂着头,说:“钟爱我之人诸多,我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咯,四海为家!对了,林迹之名,你可有听说过,那也是我的追随者之一,在多年前,他也是与君北葬齐名的英豪之人……”
“……”
靖兮就差下巴掉到地上来了。
这种话,她也敢说啊……
行吧行吧,名动一时的英雄人物,都是爱慕她之人。
反正,这种话,靖兮自己都不敢说。
更何况,东云万肆从来都不是个左右摇摆之人,他要做什么,不做什么,他比谁都清楚,虽有些别扭,可是内心始终清明,再者真正的感情,所谓黯然神伤,都是自己带来的,一份好的感情,永远让人感到快乐,自在,而非痛苦,虐恋情深,不过是自己无法看破业障,脱不开身,一味自己让自己痛苦。
没有东云万肆,也就没有今日的她。
可没有她,又如何有今日的东云万肆呢?
她会为了他努力活下去,破解异毒,拿回他的九尊帝祸剑,正如他心中,那种想要把全世界都给她的心情一样。
靖兮埋着脑袋吃鸭肉,索性一句话也不说了。
这位楚姑娘,虽不知道是何种身份,但能了解这些事情,知晓林迹等人,或许也是与她有过接触之人。
靖兮也懒得点破她的幻想了,倒也是个可爱的姑娘。
楚琳琅见靖兮一直闷头不语,没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思,于是便问道:“对了,姑娘,我还没请教,你叫什么名字呢?”
靖兮微微一怔,抬头看了她一眼,沉默半晌之后,说道:“这个,区区小名,不足挂齿,远不及姑娘资历深厚,便不提了吧……”
这人许是了解她的,不论她说什么,都可能会引来怀疑,惹来麻烦。
楚琳琅转念一想,觉得她说的也对,反正是个不足挂齿的小人物。
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姑娘此去,是往北鹿何处,作甚?”
靖兮低头思考一番,道:“探亲……”
楚琳琅略显意外:“在北鹿还有亲人?”
靖兮说:“如今北鹿整改之后,上面有扶持计划,不少人迁居……”
楚琳琅明白过来:“说的也是。”
靖兮欲往西去,直达北鹿西北的天玺无人境,远渡大绮海,到央玄大陆去。
这漫长的路途,将会让她成为一个,更胜现在的人,这是她的修行,为了打败央玄倾夜的修行。
楚琳琅说累了,醉意越浓,也开始饿了,掰开另一个鸭腿,默默吃了起来。
靖兮吃饱之后,在桌上留下了铸币,付了一半的饭钱,准备早些离开,抓紧时间赶路。
她刚出酒肆的门,便遇见了一行穿着黑衣风尘仆仆的年轻男子,清一色武夫打扮,个个身材高大,似是路过此处,靖兮停顿一瞬,也并未多想,即刻转身离开了。
一行男子十几人,进了酒肆后连忙唤店家上酒,脚步匆匆。
靖兮走出几里之外,已远离了酒肆与人家,满目黄沙之下,看不见遥远的城池。
此地虽是隶属东荒镇,但距离东荒镇中心,尚有十几里,此处天气又特殊,黄沙尘土掩映之下,哪怕是一马平川,也看不见十几里之外的小镇。
胸口的血丝似乎又蠢蠢欲动起来,一阵心悸感袭上心头。
靖兮停下脚步,立在飞扬的尘土之中,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这种感觉,就好像有看不见的金属丝,穿在自己的心脏上一般,一动,痛至全身,几乎要麻木。
就在此时,黄沙之中,传来了隐藏的血腥之气,稀稀疏疏的打斗声,从身后一里之外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