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自东方缓缓升起,照亮沉睡的大地,却散不去人心中的阴霾。
梨花林中死一般的寂静,林外丁青止不住的眼泪,哭的无声。
丁青想冲出去抱住惜鸢,想问他为什么残忍到不愿给他来生?想告诉他承诺不是一场梦,他会好好记下关于他的一点一滴。
既不守诺,何必许诺。
帝君忽然一口鲜血喷出,吓坏了天一,惜鸢身后旋转的气流瞬间增大,飘动的花瓣却缓缓落地。
帝君推开搀扶的天一大叫道:“去护桂花树!”
“来不及了。”惜鸢去拦天一,却被帝君缠住,温言始终站着不动,即使天一离开,他也未有阻拦之意。
是阻拦不了,还是根本不想阻拦?没人有心思去想,惜鸢与帝君打的不可开交,天一趁机离开。
梨花又落了许多,时缓时急,仿佛永远不会落尽。
红衣不再如血,而是如蝶,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爱情吧。他无法忍受惜鸢在自己眼前烟消云散,如果注定是悲痛的结局,何不与他共赴前路。
正思惴,忽然见温漠出现,站在消失前的位置,好像他从未离开,之前只是看错般。
丁青试图站起身,久蹲的后遗症令他脚下一软坐到地上,双腿严重充血,已有些浮肿,稍微一动便带动全身都麻木起来。
看着有些发紫的脚掌,心中痛楚更深,这样短的距离,近在眼前的红衣,竟连与他共赴生死也不行吗?
有些红肿的眼睛看向梨花林,天一竟也回来了,手中持剑,眼里毫不掩饰的怒意。
铖——
剑锋利,剑气更易伤人,偏这一剑由天一刺向惜鸢。
“不要!”丁青猛然从地上爬起来,无法抵御生理机能,再一次跌倒趴在地上,没人听到他的声音,他被一只手扶起来按坐在地上。
一袭墨绿色长袍,丹凤眼格外诱人,轻启丹唇:“待着别动,你出了结界只会害死惜鸢,好好看着。”
如大海般翻涌波澜,又像海底寂静无声,带着些许伤感的声音。
丁青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梨花林。
天一剑虽发出的突然,却仍被温漠拦下,丝毫近不得惜鸢的身,温言靠着树席地而坐,紧盯着战局,并无插手之意。
丁青悬着的心稍微安定,交手的人招式变化极快,优劣势转息变动,他看不出胜败,便将希望寄托在这个陌生人身上。
“我既然在结界里,你又怎么找到我?”想来是惜鸢在他周围下了结界,难怪其他人都没发现他,倒也说明承诺不是一场梦,丁青又问道:“你能找到我,一定很厉害,你可不可以帮帮惜鸢?可不可以不让他魂飞魄散,求你帮帮他……”
微蹙眉宇,这个凡人竟与记忆中那人的模样重合。
不染凡尘的白衣,生性淡薄的白衣,那一日却红着双眼对他说:“可不可以帮帮惜鸢?可不可以不让他魂飞魄散?墨辰,求你帮帮他,我怎样都无所谓,只要护住他的魂魄……”
这个陌生人正是墨辰,原本永不得离开北溟的墨辰,出现在天域,经历着多年前同样事情。
“我救不了他。”墨辰停住话锋,他无法保证帮了丁青,多年后不会再发生今日的事情。
“不会的,一定会有办法,求你帮帮他……要我怎样都行,只要不让他魂飞魄散……求求你……”
泣不成声的人紧紧拉住他的衣袖,生怕他会离开。
“能救他的只有你。”从始至终能救他、会救他的都只有这一个人。
爱恨情仇凝结汇聚成清泪一滴,白衣除了极度危险的契约,倒是将所有感情都留在那一滴泪水中。
丁青欣喜道:“我?我要怎么做?让我做什么都行。”
墨辰手中结印,一朵梨花印在掌心,丁青看傻了眼,这梨花竟是和惜鸢手上的一模一样,只不过这梨花是洁白无瑕的。
不待丁青反应,掌心一翻,梨花便印在丁青手腕上,浅浅的痕迹,仿佛惜鸢已陪在他身边。
“你本是清泪,可助梨花生长,百年之后与他共赴往生路,来生再续今生的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