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一案组都在忙碌着为这件案子做准备。
最终,柳队决定上报这个重大发现,并且着手调查。
然而沈凉依觉得,一个巨大的“贩尸”团伙背后绝对有无数人构成这个联系密切的网络,根本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查的清楚的,甚至还会打草惊蛇。
因此,这一次的调查就必须从暗中进行,查个透彻。
这就没她什么事了,组织什么的约摸着没个几年也查不出什么证据,一案组以后恐怕上面也不会安排其他案子了。
一案组又风风火火的接了大案子,特案组却还毫无头绪。
顾弈城认为,心脏病猝发死亡这个结果根本不成立,因为死者从来没有心脏病、脑溢血病史,一定另有隐情。
而白子衍一口断定他最后的验定结果就是心脏病,不信?你不信拉倒!
为此,特案组内争执不休。
但上面的人赞同尽快结案。
“白子衍,你存的到底是什么心思?一个根本没有心脏病脑溢血的人为此七窍流血死亡?你连这点判断力都没有吗?”顾弈城冷笑着将资料砸到白子衍脸上,似乎想要砸破他妖孽的温润微笑。
白子衍面不改色把从脸上掉落的资料捡起来,漫不经心的翻阅一眼。
没有心脏病、脑溢血病史?那又怎么样!
难道非要在这个根本找不出他杀痕迹的案子上苦苦纠结,然后眼睁睁看着一案组去扒开幕后肮脏的秘密吗?
那件事情,根本就不是贩尸加工卖尸那么简单,国际60%的惯犯都靠着这个组织消灭罪证。
这个组织,牵一发而动全身,被一案组破了,还得了?
而且,里面牵连那么多人,扒开了这个集团,这些人的罪行都将公诸于世……
白子衍当然不是圣父,但他不得不考虑自己所处的位置。
为什么那么多人犯罪法律都无法制裁?因为有庞大的国际犯罪组织来为它的成员提供保护,毁灭罪证。
这是他们的秘密,也是他内心血淋淋的肮脏不堪处。
他们蔑视各国法律,在绝对的安全下堕落,心灵慢慢**生蛆,侵蚀着仅存的人性。
黑暗,会让人上瘾。
白子衍眸中闪过缕缕幽暗光芒,温柔而耐心的对顾弈城道:“可是这就是最终的结果,不是吗?”
顾弈城冷漠如斯,丝毫不为所动,但是好像又想到了什么,面色变了变,眼底有些无奈。
上面的人才不会纠结于真相,他们只对政绩感兴趣。
这个案子,他也知道不得不按照白子衍的说法草草结案,如今只不过是势弱言微的挣扎不甘而迁怒罢了。
顾家,在局长上面的人面前根本毫无拒绝资格。
“听说一案组接了个大案子,顾队,你不准备分一杯羹吗?”白子衍意味深长的一笑,“或许,办完这个案子你就可以升上校了呢?”
顾弈城听罢嘲讽的瞥了一眼看似毫无破绽的白子衍,心中升起警惕,他从来不是热衷于破案的人。
所以,他让自己去抢一案组的案子绝对有什么目的。
但是,上将的诱惑委实太大……
或许,反正这样的案子一案组也破不了,到时候也会呈上给特案组,还不如省了这些步骤。
顾弈城眼中迅速划过一丝算计与高傲,抬手给局长打电话。
而另一边沈凉依同样在争取这个案子的查办权。
她深知,如果白子衍与这个组织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那么一案组上报了一个大案子的事情绝对瞒不住,为了把所有进度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特案组肯定会来抢查办权。
这个时候,局长就不怎么管用了。
因此,找最终的决定人才是最重要的……
沈凉依冷然笑了笑,她忽然觉得——白子衍与她,或许真的会完完全全的站在对立面。
可笑的是,她还曾经下定决心保护这个完全不需要她横插一脚的男人。
略微自嘲。
略微可笑。
一个月后,尘埃落定。
这样的大案子本应该交给特案组,但是无论他们怎么争取,局长都一口咬定一案组破案快人数多比较有把握。
顾弈城反应倒不是特别出格,只是有些遗憾罢了。
然而,他发现白子衍似乎对这个案子特别关注,因此也平添了几分好奇,暗中注意着一案组与白子衍的动向。
接下案子的一个多月,沈凉依大多在办公室休息,除了白天回家拿过几次衣服,根本就没有回去。
以至于,刚刚“确认关系”的二人在她的刻意躲避下毫无交集。
白子衍站在602门外,眸光危险的盯着明显上锁的门,唇边的笑容中多了几分阴暗。
猫儿似乎发现了什么呢!
真是聪明啊,只是……他喜欢聪明人,却不喜欢对他耍小聪明的人,怎么办呢?
透骨生香的猫儿,你再跑我可就生气了。
白子衍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取出一瓶红酒,一个人一口一口的轻轻抿着,通体温雅,妖孽如丹青赤笔画。
暗红的酒将薄唇染上几分妖异,像是吸血鬼公爵一般高贵而魅惑,取下眼镜的白子衍露出那双摄人心魄的桃花眼,暗光潋滟间冷意横生。
他也温文尔雅,也皮囊如画。
然而,微微一笑倾城间更似淬了毒的天使,堕落而奢靡。
他用昂贵的光鲜衣着塑造出一个翩翩公子世无双的风度翩翩,他用唇边的温柔微笑惊艳了许多人寒若坚冰的枯燥人生。
他以法医身份令死人开口申冤,也视人命如草芥。
他清雅,也妖媚。
他温柔,也阴毒。
他高洁,也肮脏。
白子衍自嘲般的抿一口浊酒,红色的液体顺着红唇白皙的皮肤流向颈间,如毒蛇蜿蜒入心间。
他多久没有喝过酒了?
似乎,很久很久了。
为了时时刻刻保持清醒,清醒的记得他白家是如何惨遭屠戮,清醒的认识这个国家是如何的**,总统是如何的愚蠢,社会是如何的自私,人心是如何的丑陋……
18岁过后,他滴酒不沾。
今天,反而破例了。
为什么呢?不知道啊。
或许是自己回到了最抵触的国家,受最恶心的人管辖,成为了最讨厌的一类人吧?
这些年,他苦心经营……
不知不觉,一瓶酒见了底,白子衍淡淡的瞥一眼空瓶子,摇了摇手中的高脚杯,漠然抿了最后一口。
此时的白子衍,终于敛尽了满身的温润谦卑,冷血淡然才是剥开层层保护色下趋之若鹜的真实。
然而下一秒,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勾起一抹温柔的微笑,转而入梦。
唯有温和的泰然自若,谦卑的恭谨雅致,才能不让别人轻易撕开内心深处鲜血淋漓的伤疤,才能抬头挺胸若无其事。
他必须要装作不介意,装作宽和,这是白子衍白家幸存者的无奈。
他就是要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们恐惧的死,就是要那些无辜人无法沉冤得雪,这是他的肮脏!
这样,你怕了吗?你厌恶吗?你愤恨吗?
猫儿,我们无法坦白。
我也无法放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