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不是你妈，以后也不会是你的妈妈。戚小姐，今天就麻烦请您忘记今天”
时间总是能改变一些原本以为不能改变的东西，水滴都能石穿，更何况是那瞬息万变的人心呢？
“妈咪！你在想什么？”似乎是感觉到房间里面的气氛有点凝重，兄妹俩坐在沙发上互相推搡了对方一下，好像谁都不愿意先开口打破这沉闷的僵局。
无声的硝烟之后，作为哥哥的戚挽澜迫于身旁那双如火炬般灼热的可怖目光之下，最终还是屈服于对方的淫威之下，有些不情愿的幽幽开口道。
“对啊对啊！妈咪！你是不开心吗？怎么从刚刚逛街完回来之后，你整个人就都闷闷不乐的呢？”
万事开头难，有了自己的哥哥先开了口，作为妹妹的戚宁川便顺着这个机会，向着自己的母亲表达自己的担心和忧虑。
从刚刚回来了之后，戚芷雪就像是失了魂一般。虽然脸上画着精致的淡状，但是也丝毫掩饰不了那抹疲惫的憔悴。
两个小孩面面相觑了对方一眼，刚刚在外面还好好的，怎么他们亲爱的妈咪一回到了家，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呢？
“妈咪，是刚刚那个卖烧饼的婆婆对你说了什么吗？”
思前想后，刚刚他们两个全程都跟在对方的身边，按理说要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的话，他们两个不可能是不知道的！
他们绞尽脑汁想来想去，追溯了一下会造成这种情况最有可能的源头，便只有刚刚他们停留了最久的那个烧饼摊了。
“妈咪，你是不是认识那个卖烧饼的婆婆呀？”
虽然两人的年纪很小，但是这机智聪明的程度可不亚于那些比他们还要年长的孩子。怎么说他们两个也算是围观群众，对于她们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情还是有所关注的。
而戚芷雪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的一般，只是呆呆的靠在墙边，看着外面来回穿梭着的车辆，杏核般的瞳孔里面像是有什么情绪在翻滚咆哮着一样。
“妈咪，你要是不想说的话，你就早点休息！我和妹妹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
见到对方第一次这样无视了自己，戚宁川原本还有些委屈的嘟起了嘴巴，两颊也圆鼓鼓得像一个小气球一样。
见状，戚挽澜只好连忙伸出手在对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几下算是安慰，看着自己的母亲那有效扼落寞的背影，只好止住了他们想要安慰对方的想法。
“妈咪，虽然我们不知道你刚刚是发生了什么，但是请不要忘记，我和哥哥永远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无论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我们都会永远支持你的！”
戚挽澜牵住戚宁川的手正打算带着对方去一边看电视，谁知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孩却狡猾的一把从对方的手中滑开，屁颠屁颠的便朝着窗户边的那个身影跑了过去。
“妈咪！川儿和哥哥会永远呆在你的身边的！不离不弃！”
真是对自己这个调皮的妹妹没了办法，戚挽澜只好一边摇头一边跟了上去，一人一边抱住了自己母亲的腿，抬起头迎上对方那有些惊愕的眼神。
“你们……”
戚芷雪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上一秒还在神游的思绪，下一秒就被自己的这两个小孩给拉回了现实，还是以现在的这种抱大腿的方式。
“妈咪，我和妹妹是世界上最爱妈咪的人了！就算妈咪心情不好，我们也会一直呆在你的身边，直到你的心情好起来的！对，不离不弃！”
小孩子的话，总是透着一股如水晶般晶莹透明的光亮，像是照进人心中的那一束明亮的光束，驱散那道铺天盖地的阴霾，将那柔软的地方重新待会光亮温暖的世界。
戚芷雪突然被这两道晶莹而灼热的视线弄都突然是意外了起来，但是更多的，是被这两个善解人意的小孩子的话所感动。
窗外面的夜色已经是在瑟瑟的秋风中缓缓消散，像是会吞噬亮光的饕餮，贪婪的将所触及的东西一点点吞入腹中，无情而残忍。
“对不起啊吗，妈咪刚刚其实是在想些事情，听不到你们说话，真的很对不起。”
伸出手轻柔的抚摸了着这两颗毛茸茸的脑袋，戚芷雪对上那两双充满了真挚和担心的熟悉瞳孔，心中的愧疚顿时便更加着重了几分。
“没事的妈咪，就算你骂我们，我们也不会埋怨你。因为……”
两个小孩默契的摇了摇头，异口同声的对着自己的妈咪笑了笑，脸上的笑容像是那在宽阔的田野里面沐浴着阳光，正绽放得像是天上的那个发光发热的太阳一样。
“这世界上，我们只有的，就只有你了啊……”
咕噜咕噜。铁轮子轧在马路上发出了刺耳而巨大的声响，偶尔还撞到了几颗石头的上面，那铁制的推车还会失去平衡的往着一侧倾斜而去。
“卖烧饼的，你的车子吵死了，下次要是再让我看到你经过我家门口，我连车带人都给你打翻了，知道了没有？”
突然，路边的一棟建筑的窗户被打开，一个满身酒气的男人挥舞着手上已经空掉了的酒瓶，凶神恶煞的对着外面正在经过的妇人大声恐吓道。
面对一个已经喝醉了的人，李东兰当然是不会傻到去跟对方攀谈。低下头装作没有看到对方的样子，她便在对方的医生叫卖声匆匆离开了。
“真是活见鬼了，怎么我今天运气这么背，居然把钥匙弄掉了！”
缓缓走到了暂时居住的一所简陋的茅草屋前，李东兰将手上的推车停下，手伸进口袋想要掏出钥匙，但是一阵空荡荡的触感让她顿时便皱住了的眉头。
“真是麻烦死了。”
上下搜索了一下所有有可能放着钥匙的地方，但是最终她一无所获，只剩下那还泛着温热的油锅在提醒着她些什么。
越是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她的脾气便又变得是更加的焦躁起来。为了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她就连那桌面上的瓶瓶罐罐都翻了个遍。
正因为如此，她也顺势发现了白天戚芷雪偷偷塞在一个盆子下面的几张钞票。
“什么东西？谁放在这里的？难道是别人故意送给我的？”
或许是现在的生活过得实在是太过贫苦，所以李东兰在见到那几张红色的钞票的时候，眼睛里面顿时便迸发出了灼热的光芒，几乎是将手上的钞票盯出来个洞。
“到底是谁故意放在这里的？”
钱是绝对不可能会自己跑到这盆子的下面的，李东兰当然不是什么三岁的小孩，当然是猜出了是有人故意放在这里的。
伸出手用沾满了淡黄色油污的袖笼擦了擦额头上因为找钥匙而沁出的汗水，李东兰手上握着这几张还泛着油墨香味的钞票，回想着今天所有来买过烧饼的顾客的脸。
昏暗的橙黄色路灯灯光下，瑟瑟的寒风带起了她额边凌乱而微微泛白的银丝，没有了精力和金钱来保养的机会，皱纹在她的额头和眼角悄然出现。
生活的贫苦，早就让当初的那个雍容华贵的贵妇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凡事都亲力亲为，什么苦什么累的活都要做的市井妇人。
单薄消瘦的声音在路灯的照耀下，在地上拉出了一道又细又长的黑影，像是一个只能隐藏在黑暗中的鬼魅，可怖而可怜。
似乎是太过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她就连自己身后正在逐渐靠近的身影都没有注意到。
“你是在找这些钥匙吗？”
钥匙碰撞在一起发出的清脆声响，在这狭窄而空旷的小巷里面十分的清晰，像是在呼唤着什么一样。
“啊？是你捡到了我的钥匙了吗？谢谢，你……”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响，李东兰猛地的将手上的钞票塞进了身前的围裙口袋里面去，转过身便见到了自己的那串丢失的钥匙在灯光下泛着金属特有的光泽。
“不是说不要再来找我了吗？你难道就不能接受我对你的道歉和补偿吗？”
嘴边的感谢话语还没有说完，李东兰在见到对方的那一刹那，脸上那欣喜的神色瞬间便转换成了微愠还有不安。
怎么戚芷雪还会出现在这里？围裙的口袋以为塞了钞票而变得鼓囔囔的，见着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庞，她瞬间便明白了这些钱究竟是谁放在那里的！
“你是在可怜我吗？我不需要！你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见到对方脸上那纠结的神情，李东兰忿忿的将口袋里面的钱狠狠的砸向了对方。那些红色的钞票霎那间便在空中飞扬起来，带着她最后的自尊心。
“妈……”戚芷雪的眼中似乎含着泪光，语气哽咽，仿佛是当年那个会哭鼻子的小孩子一样。
“戚小姐，我想我已经把话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不是你的妈了。从当初我把你卖出去的时候，我就已经不配当你的妈了。”
李东兰没有想到对方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会突然叫着自己，心中既是难过又是感动，但是心中的愧疚还是让她决绝的转过身去，眼中也早已是一片泛滥。
“妈，我原谅你了。当初的事也有我自己的责任，不能怪你……”
看着那熟悉的背影变得如此的瘦弱，戚芷雪心中涌上一丝酸楚，走上前轻轻抱住了对方的肩膀，语气轻柔，带着说不清的释然和坚定。
“妈，跟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