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精未说我吊他有个原因:我当年被捕,庆亲王审的。要杀我,但庆亲王没杀我。庆亲王跟我讲啊,你们这革命呀,是有原因的,看我们清朝太坏了。假如你们成功哇,我看你也不能强过我们清朝。
汪精未说:他说的这句话应验了。我们今天成功了,还真不如人家清朝,弄得这么糟糕!
大家一旦有了这种共和之后还不如封建社会的观感,自然就会有很多人觉得中国人不适合民主只适合专制的思想。
但说到底这还是封建思想残留在内心深处,所以不愿意走正确的的道路来逐步解决问题。江结時为什么特别迷恋一个国家、一个领袖的希特勒那一套,关键就是他跟袁世凯一样,这符合他心中根深蒂固的封建理念。
为什么杨宋清他们一直认为江结時是中山先生的叛徒?关键就是中山先生要民主共和、江结時要封建独裁。实际上江结時这一点就是他一直都不能获得国民党内一致认同的根本原因。
我们前面说过,北伐成功之后,每一年都有反江事件发生。江结時打完阎锡山,又要打李宗仁,打完陈铭枢,又要打冯玉祥。此起彼伏,大家总是不服他。关键就是大家认为中国不应该再走回封建独裁之路,历史怎么能开倒车呢?
也就是说,江结時从内心理念上来说,跟五四运动是背道而驰的,说他在这方面是反动的一点都不为过。他逢人就讲曾国藩,教育部下要好好读《曾文正公全集》,就连杨星辰一听都觉得他就是一个反动派。
国民革命两大目标就是反帝反封建。就这一点来说,国民党最终失败其实是历史永恒规律的体现。不管是经济腐败还是军事无能,那都是表象,是这种规律在背后起作用。这个永恒的规律就是,任何想开历史倒车的行为,一般都会遭到可耻的失败。从这一点来说,江结時最后被人民抛弃,不得不说再一次证明了这个历史规律。
为什么不仅是失败,我还要加上可耻两个字?这不是我个人的感情色彩,而是历史绝不能开倒车。大家想一想,袁世凯为了皇帝梦而身败名裂,有谁会同情他,觉得他不可耻?江结時想当实际上的皇帝,他跟袁世凯并没有本质的不同。
从这一点上来说,即使是江结時军事上极为优秀,他就是有茅则冬那样的战略水平,我也不看好他。人不能和规律做对。
当然反过来说,想给历史以加速度,恐怕也不能得到好的结果。49年以后的茅则冬,之所以不那么英明了,恐怕就是跌在这一个规律上。
实际上淞沪会战尽管在战略上极其错误,但江结時却因为投入了自己的全部嫡系精锐,获得了他前半生在中国、还有世界上最高的人望。
在淞沪会战之前,江结時对宋哲元也好、余汉谋也好,不管什么事都是要客客气气的有商有量。完全不可能下命令,那样除了丢自己的脸而外不会有任何用处。我看了不少江结時跟这些人的来往函电,语气完全就是江湖朋友的口吻,一点也没有一国领袖的味道。
但到了台儿庄会战前就完全不一样了。江结時杀韩复榘这件事,在此之前是根本不可想象的。但为什么并没有引起各大地方实力派的强烈反弹,说穿了这就是个人威望空前提高的结果。
说句实话,江结時一生都在致力于中国的真正统一。但他一直都没有找到正确的方法,他总是打呀打呀,希望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实际上如果他真的明智,应该能够认识到,怎么样才能获得大家比较一致的认同。淞沪会战之后实际上这种真正的统一已经来临,可是好像他就跟没看见一样,慢慢的又回到自己的老路上去了,大家又开始不服他了。要不是敌人还在国土上,恐怕反江事件又要此起彼伏了。我真的不明白,江结時为什么如此不英明。
公道地说,共产党坚持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这都是被江结時逼得,因为江只相信武力。抗战的时候,美国多次建议中国两大党完全可以学习美国搞两党制,可是这种政治上的妥协和制衡江结時完全不接受。
中国封建社会确实有一个不好的传统,就是一点都不讲共处,而只是赢者通吃。中国人在政治上确实缺乏宽容和妥协,容不得反对派的存在。但既然已经民国了,不是封建社会了,为什么不能进步一点点呢?如果你要问国民党为什么最后会失败,那么最直接的原因无非就是国民党容不得共产党的存在,非要自己完全说了算。要不是这样,国共大战根本是不可能打得起来的,因为共产党刚开始也觉得自己赢面太小。
实际上我觉得江结時是耽误了中国现代最大的一个历史机遇。不接受罗斯福建议还给中国的琉球群岛,那都是小事。真正能够在中国建立起一个互相监督、互相制衡的社会,那才真是了不起的事情。
为什么美国的政治制度说起来好像没有什么了不起,但他们几百年来能够不断地纠错、修正,从来就不需要暴力革命,为什么?抨击美国的人为什么世界各地不断地跑去美国?既然不怎么样干嘛大家都那么向往?
说到底还不是一点:美国没有任何东西是绝对的,谁都不能居于最高峰,谁都会受到别的东西的制约。这就是制衡。制衡是什么?就是一个连环套,大家都被套在其中。老虎棒子鸡虫,虫子也不是光挨吃的命。
可是江结時就觉得这不是天下大乱吗,说穿了没有皇上怎么行,没有规矩那社会不就乱套了吗。您说这是什么思想?是不是封建思想?
很多人都批评江结時搞特务政治,他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要搞一个军统,又要搞一个中统?大家可以想想,明朝为什么要搞锦衣卫?清朝为什么要搞粘杆处?
我们前面说过中统的抗战思路跟军统不一样。不光是这样,实际上中统始终把工作重点摆在对付共产党上面。
说到中统,先要说一说徐恩曾这个人,因为这可以算是一个奇人。
徐恩曾出身于大资本家家庭,曾经在美国留学学机电工程。电视剧《人间正道是沧桑》中那个叫楚材的,人物原型就是徐恩曾。当然《人间正道是沧桑》中,作为中统特务爱上女共产党的杨立仁干的这件事,却是徐恩曾干过的事。可以这么说,楚材和杨立仁这两个角色,原型其实就是徐恩曾一个人。
我说徐恩曾是个奇人指的就是这件事。当时徐恩曾在上海为中统开设电讯训练班(大家想想钱壮飞是怎么样搭上徐恩曾的),爱上了一个来学习的女共产党费侠,非要娶费侠为自己的第三个老婆。
一个以反供为中心任务的组织的负责人,娶一个共产党是什么性质的事情大家可以想见。当时很多人都劝他,觉得他这样子完全就是自毁前途。但徐恩曾这个人颇有爱德华八世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气质,就是不听这些好言相劝。最后还是娶了费侠,还给他生了四五个子女,看样子感情甚笃。
其实从徐恩曾后来跟江结時的恩怨来看,虽然他娶费侠的时候江并没有处理他,但我想大概从那时候起,老江应该是不再绝对信任他了。否则国民党特工组织向来的惯例都是一个副局长主持全盘工作,为什么唯独徐恩曾,老江给安插了两个副局长。
徐恩曾从美国回来之后,追随的是陈立夫陈果夫兄弟,二陈的首要地盘当然就是国民党中央组织部。这个中统的前身就是中央组织部的调查科,科长就是徐恩曾。
徐恩曾不爱江山爱美人是他的特点,因为这个人简直就是作风问题一直非常糟糕。他本来有一个原配老婆,叫梅于琴。后来感情破裂,徐恩曾又娶了第二个老婆。
徐的第二个老婆叫王素卿,是徐恩曾的婚外女朋友王素元的姐姐。王素元长得十分漂亮,是典型的东北美女。她姐姐王素卿也很漂亮,而且性情泼辣,极度贪财。这个女人原是徐恩曾的朋友之妻,听说关系还相当好。没想到朋友出国不久,徐恩曾倒是“朋友之妻不客气”,根本不管这是女朋友的姐姐,就跟王素卿同居了。王素卿为徐恩曾一年生一个,生有子女四五人。后来朋友返国,见生米已成熟饭,又慑于徐恩曾的权势(特工部门可不是吃素的),只好忍气吞声,不再过问。这样子监守自盗,可以想见徐恩曾是一个什么人。
徐恩曾的第三个老婆费侠也不是一般人,才貌双全。这个女共产党曾经到苏联留过学,才华很高,编译和撰写了不少著作,外交上也很有一套,在共产党内很受重视。她因为调到中央特科工作,所以就被派去学习无线电。跟电视剧中那个林娥一样,也是顺利打入了中统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