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后庭里。
刘朔惊讶地看到李川迈着小步，规规矩矩地走出屋子。这时的她似乎十分刻意地掩藏了平日里的大大咧咧，毛手毛脚，从而体现出了某种经过长期训练后的仪态。
李川站在桌旁为三人续水。她把头低的很低，眼睛都不敢瞄出去一下。
轮到朱由检时，李川明显地顿了一顿，带着一些细微的颤抖将热水冲入他的杯中。朱由检抬头看着李川，笑道：
“你们还说李川脾气大，此时看来，可比周岚乖巧多。”
朱由检的语气如同在对一个小妹妹说话，毕竟从年龄上来看，他的确算得上是李川年长。
李川慢慢抬起头，一种淡如烟的笑意慢慢溢开来。她终于在一次抬头正视朱由检，而这一眼穿越了四百年。
几乎已经慢慢被淡忘的长相在此刻终于在面前汇成具象。他本该已经逝去的眉目五官，他的音容笑貌，他身上的气息味道，这一切却被神的力量从新带回到了李川的眼前。朱由检面容端正精致，更有一派自生乐天和无忧虑的气息，让人不禁和他一起愉悦起来。她想起来了，朱由检不就是这么一个爱嬉闹，爱八卦，爱生活的人吗？
李川这才发现，朱由检和刘朔长得有几分相似，但更多是气质上的相近。不，更准确的说，无论如何转世，每一次重生的守护者都有非常相似的地方。
李川突然捏住朱由检的伸出手指，朱唇微微启，念出这个她已经四百年不曾也不敢念的名字：
“由检。……”
采石场山下。
李川一个人站在河滩边上，抱着当时的那个茶壶，一直默不作声地看着远方的云和山。
突然，身后脚步渐进，一人站在她身后，停顿了许久，才开口道：
“你喜欢朱由检？”
李川抬头看，是刘朔。刘朔负手站在那里，也看着云和山，似乎嘴里问的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问题。
李川低下眉梢，慢慢回道：
“是曾经。”
。……
刘朔脸上看不出情绪，只如同一团黑云：“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对我说，我们曾有一世是夫妻。你说的是。……朱由检和周岚？”
“有吗？我这样和你说过吗？”李川有气无力地回答。
刘朔低头盯住李川，说：“你到现在还喜欢朱由检，对吧。”
李川轻笑一声，却苦涩地摇摇头：“几百年了，转了三世，沧海桑田，还说喜欢他，岂不是太假？”
“那，你喜欢我吗？”
。……
。……
。……
李川终于侧头，看进刘朔的眼睛，却发现刘朔的双眼没有半点的躲闪。刘朔攒紧拳头，十分用力地又重复了一句：
“李川，你喜欢我吗？或者。……是顾夕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