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铜镜吗？”季卫东眨巴着一双眼睛，眼巴巴的盯着面前的女人。
苏梓见他衣服猴急的样子，不客气的拍了拍他的脸，弯起眸子笑意连连，“放心吧，俊得很。”她盯着这张出自自己手下的脸皮儿，咂了咂嘴，那眸子里的星光落了满眼。
季卫东眸色深沉了下，紧接着淡淡的摆摆手，自顾自朝着马车走去，瘦弱的身影却喊出一句不要命的话来，“娘子，该上路啦。”
苏梓自然是听到了他嘴里的称呼，一句“娘子”让她眉头不由自主地蹙起来，心里难免有些烦躁。
她的记忆里，那个面容清俊绝美的男子，一脸的笑意，嘴角邪恶的挑起，一声一声娘子的打趣她，也不知道，裴慕昭这时候醒过来了没有……
夜栖说他早就知道了她的计划，而他还要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陪着她做戏，那时候的一定很难受吧，以前他明明竭力不想让她离开的。
……
而此时皇宫这边，黎明的光落到床榻上的男子白皙的脸上，那张精致的脸庞轮廓柔和了几分，黛青的长眉却紧紧蹙在一起。
忽然，他浓密卷翘的睫毛颤了颤，几番过后，露出的是一双如古玉般沉淀千年的双眸，黑的深沉，白的清明，那双鬼斧神工般雕刻出的桃花眼，此时俨然透出让人无法接近的清冷。
风一瞬间刮开殿门，比风还要清冷几分的男子一瞬间落在床前。
他垂着头，目光几近叹息的扫了一眼面色寡然的男子。
“主子，皇后一等人已经出了城，只是……”他微微顿了顿，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
裴慕昭皱紧了俊逸如远山的黛眉，微微起身斜靠在床榻上，脑子里传来的晕眩，似有若无的痛意让他有片刻的混沌。
然而不消片刻立时就清醒了，那双深邃的眼眸等是冷了下来，目光扫向半跪在地上面色犹豫的夜栖，“你该知道朕的脾气。”
夜栖身子一滞，立马颔首低眉，声音带几分敬畏，“属下知错！只是皇后等人刚出城，就遭到了苍凉人的袭击。”
夜栖的声音不由得带了几分颤抖，他额上冷汗直冒，再不敢抬眼看眼前的男子，他几乎预料得到，裴慕昭此刻脸上铁青的脸色。
果真如此，那人葱白的十指绷紧了，骨节泛出惨白的灰色，捏的清脆作响。
“又是苏莹？”很好，他会除掉她！裴慕昭声音异常的冷肃阴狠，一双眸子刷一下结上一层冰霜。
“她……可无碍？”提到那个女人，他脸上神色略微好转，算不得太难看但也绝不是好看。
眸子依旧瞪的紧紧的，他用力抿了抿有些发白的唇瓣，嘴唇几乎绷成一条直线。
如果此时跪在地上的人，抬起眼望见他脸上的神色，就会知道这样的表情，是极少出现在这个宛如天神的男人脸上的。
他是君临天下的帝王，这世间万物都是他的，可这样一个男人，居然也会紧张。
夜栖的心扑通扑通的跳，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皇后……中了一刀，幸运的是性命无碍。”
夜栖头顶上方传来一声沉闷的声响，男人紧握成拳的手狠狠砸在床榻上，目光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
他已经很克制了，声音努力压低，“她身边的那些杀手都是废物么？”
裴慕昭嘴唇抿得更紧，低沉的声音清冽里不带一点儿感情，颤着的睫毛上好像停了一只蝴蝶，随时会飞走似的。就像他的心，也随时会跟着那女人飞走。
夜栖的头垂得更低，几乎要贴到地面上了，“那五人都被倾心派来的其他人拖住了，好在有个叫卫东的小子轻功了得，及时救了娘娘一命。”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滴落下来，带着渗人的凉意。
面前的男人怒气勃发，他单单是坐在那里，气势却压得过一座城。周围气压似乎也随着裴慕昭的沉默而降低，诡异的寂静里，他皱了皱脸神色依旧寡然冷淡。
方才的怒火清淡了不少，可裴慕昭眼底却深得吓人了，目光清凛，“卫东？”可是卫离皇室季卫东？
夜栖听见他话里收敛了怒气，心底微微松了一口气，那把悬着的刀终于算是解除了。“是，前不久皇后偶然收留的人。”
夜栖淡淡的开口应着，抬起袖子擦了擦额上一片细细的冷汗。
男人听后再度沉默了，绯色的唇瓣弧度完美到无可挑剔，一翕一合间意外的动人，那张凉薄的唇瓣似启非启，久了，竟是传出一声清潋的笑声。
真真潋滟了风华，清淡出尘的宛如九天上的谪仙，他是该不食人间烟火，不明宫谋权斗。
夜栖正不明所以，裴慕昭的声音一瞬间又恢复了淡然，清清冷冷的开口，“挑几个人去跟着她，她若再伤一根发丝，便提头来见朕吧。”
那冷肃彻骨的声音里，透出冷峻分明的杀意。
夜栖心头一惊，应了声是，便匆忙退下了。
裴慕昭这才阖上眼，遮住了眸子却遮不住惊才绝艳的风华，薄唇轻颤，终是一生叹息漾在半空里。
透明的风卷走了那片落寞，平添一丝清俊。
良久，那双眸子才堪堪睁开，汇聚了天地间所有风华，目光触及床头边一封封着的书信。
他摇了摇头，细长的手指拆开来，上好的纸张上印满了娟秀的字迹，每一笔都氤氲了柔和的情意，男人嘴角忽然似有若无的扬起。
他眼底深邃如一泓碧波，流淌着细碎的柔软和光。
信的内容大致如下：
“亲爱的裴先生，我是苏梓。
我走了，当然是去救母亲弟弟。您说苏莹故意引我上钩，但我真的无路可退，这个坑不跳也得跳。
至于我的实力如此让您担心，您擦亮眼睛看着吧，您的裴太太恐怕没那么垃圾。
看到这里时千万不要着急上火，请裴先生耐心的把我剩下的话读完。
……”
他几乎猜测得到他的女人在写这封信时，会是怎样的一副姿态，皱着眉头，贝齿轻轻咬着笔头，小脸苦巴巴囧在一起，一副不知道如何开口的俏皮模样。
她是他的女人，她也一定很舍不得离开的吧……如果，陪在她身边的人是自己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