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外篇(1 / 1)

<>你,我,世界。

那一年,是2001年。

我背上行囊离开家,踏上了前往河南的火车。12个小时的车程,一路上我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那么静静地坐着。

凌晨0:21的k128次列车

在车上我看着窗外那转瞬即逝的灯光,心里不是滋味。也很深了,车上的人大部分已经入睡,只有我在静静的听着远处几人的交谈,还有那小孩的哭啼声。

一夜无话,就这么静静的坐着。时不时的掏出手机,翻看几下又装起来,很是无聊。

“诶,你说我为什么要离开这呢?“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青年操着一嘴的口音对着身旁的一个年轻人说道。

“因为你要挣钱养家啊。“

我笑了笑,这就是现实吧,我手里紧紧的攥着钱包,抱在怀里。

时间很快,转眼已经第二天。我拖着行李箱背着书包一路打听着大学的所在地。

“小伙子坐车不?“一个个叫喊声响起,我皱了皱眉头,这就是河南话啊。我清了清嗓音:“到某某师范要多少钱?“

那一天是正月十五,我站在学校大门口,心里有点失望,和自己预期的有点大。

“同学,欢迎回家。“这是那位师姐跟我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我第一次见她。

“学姐好。“我张了张嘴,半天憋出了这么一句话,脸色羞红。

我不擅和女生说话,没敢抬头看她,只是这么静静地站着不知所措。

“小师弟哪个班的?“

“我是生物工程的。“

“啊?这么巧吗?我也是,哈哈。“

那一天我也不是那么孤单,最起码认识了一个学姐,我叫她凌。

我喜欢这样叫她。

总有一个身影会在你心神烦躁时蓦然闯进你的脑海里,那一年我第一次见到她。

也许是刚下过雨的原因,空气中充满了湿气,显得特别胶浊。

凌把我送去报道地点,对我嫣然一笑,“学弟,你要好好的哦!“

她走了,向着大门口,去接下一个新生,一步一步,每一步脚下都会溅起一个微弱的水花,原来大地上积水了。

我遥望着她,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我想追上去,看清她的样子,不为别的,就是想看清她的样子。可是我,只能用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而脚下却迈不开一步。

天空淅淅沥沥的又下起了小雨,她单薄的身姿站在那里,没有一把伞。

夜深了,雨也停了。头顶挂起了一轮圆月,我站在寝室楼门前,看着天空。

唯一的缺点是天空上没有星星,除了那一轮圆月再无其他。我想寻找属于自己的那颗星星,我努力的寻找着,希望能在那无边的黑暗中找到一点点亮光,发现那颗属于我的星星。

定了定身,呼出一口气浊气。我准备出去走走,熟悉一下这个即将生活四年的地方。

很幸运的,我找到了那颗星星。因天暗看不见颜色只能看到两只散发着幽蓝亮光的眼睛的猫,蹲坐在她的脚边,就那样围着她,一声一声的叫着,是那么的怜人。我看着她笑了,很清新的笑。

那一年,我19岁。

曾经我不相信一见钟情,直到刚才,我知道我错了。我鼓起了勇气,慢慢的走向她。

风吹过,花凋零。我僵立在那里,依然保持着伸出手的姿势,动也不动。眼眶里,不知名的东西转啊转,她走了,和一个男生。

没有想到,她这一走,就是三年。她带走了她的世界,而我的世界也因你的离去而崩塌了。曾经那一刻,我的世界里只有你,也许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破碎的世界里只有回忆,虽然仅仅只有两面之缘,几句话而已。她走的时候,我连一句学姐都没有来的及叫。

从那往后三年我没有再见过她,只知道她休学了,至于原因,我并不知道。

2004年,我在这里生活了四年,整整的四年。我站在四年前我找到她的地方,想起了那个夜晚,期待着再次遇见她,可我知道不会。

“汪汪汪“狗叫声,它很可爱,白白胖胖的,脖子上系着一条绳子。我抬起头,笑了。我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很熟悉。可是想到四年前那个男生,心里还是莫名的刺痛。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有些时候你觉得明天你一定可以做的,有些人你明天一定可以遇到,于是,你暂时放下你的手,或者暂时转过身的时候,你心中所有的只是明天又会重聚的希望,有的时候,甚至这点希望也感觉不到。

我鼓起勇气又再一次走了过去,和她打了声招呼。她身旁的小狗并没有乱叫,只是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们静默了一分多钟,她微笑着向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我们只是默默相对,我只觉得那似水流年在滔滔滴流着。

翻开曾经的回忆,它还是那样清晰,像电影那样般放过。

我忍不住问她:“学姐,你还认识我吗?“

她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点了点头。

“我们可以交朋友吗?“我不想再失去机会,哪怕只是成为普通的朋友,我也不想失去。

她又点了点头,微笑着,只是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眼睛一直就这样看着我。

她的眼睛是那么的无助,我好像知道了什么,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失明了,我的星星熄灭了。

我问她,你相信我吗?她点了点头。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不可以和我说一说。她点了点头。从头到尾又没有说一句话,一句都没有。

当我知道她失明的时候我没有在第一时间选择离开,而是想了解她。

我带着她来到了路边的咖啡厅,点了两杯咖啡,一杯加糖,一杯不加。她走之后,我用了一年的时间去了解她的喜好,我知道她喜欢喝加糖的咖啡,而我也选择了苦咖啡。也许只是想品尝一下她这几年的苦。

“凌“,这次我没有叫他学姐,而是直接叫了凌。我喜欢叫她凌,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

相对而坐,两人之间除了我刚才的那一声,只有那汤匙触碰杯壁的声音,偶尔会有一两声鼾声。原来那只白白胖胖的导盲犬在她脚边睡着了。

我喝了一口咖啡,好苦。我问她,为什么选择相信我?她说,因为你没有在第一时间选择离开我。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又接着问。嗯,你是小学弟,你的声音我永远也忘不了。

为什么?我变得有些激动,对于凌的解释有点意外。

为什么啊?因为你是小学弟啊!凌想了想,说了出来。

凌,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她和我说了好多好多,我也知道原来去年的那个男生是她的哥哥。

家里给她安排了相亲,可是自己不同意就从家里跑了出来,很不幸遇到车祸,在病床上躺了一年才慢慢恢复过来,只可惜,眼睛却再也看不到了。

我有些失声,对凌的遭遇赶到心痛。我忍不住想要问她:“凌,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凌突然开口问道。

嗯?我端着咖啡愣在那里,这不是我的台词吗?

“凌,我相信一见钟情是从我遇见你的那一天,做我的女朋友吧,今后我做你的眼睛。“我抓住她的双手,我不知道她那句话的意思,也许只是我一时的冲动,但是我不后悔。

我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等她的回答。我知道她的眼神是无助的,但是我看得出来,她哭了。

两个月后,我对她说可以进行眼角膜移植手术了,她很高兴,和我说了好多好多,说等她醒来的第一眼就要看到我,我很欣慰,嘴角微微翘起,对她说,好。

手术很成功,我站在她的面前,等待她睁开双眸。

明媚的阳光进入眼帘,她看到了我,只不过没有见到我的欣喜而是哭泣。这是她和我在一起后第二次哭,也是最后一次哭,我心里想着。

双手紧紧的抱着她,用仅剩的一只右眼看着她的容貌,轻轻吻了一下。饿了吧?我去给你买早饭,等我马上回来。我推开她,擦了擦她眼角的泪水,转身走出病房。

眼角膜移植手术很成功,不过眼角膜资源却只有一只右眼,我把左眼给了她。

我或许还能放下吧,我自己问自己。几年之前她从我的世界里离开了,今天,我又要从她的世界里离开吗?这一次,我没有回去。这才是我的世界,命里不该有那段感情。

再次翻开曾经的回忆,它已是那样的破旧不堪,不再像电影般的放过,有的只是脑海中的一闪而过。

临走之前,和她说了这两个月来一直没有和她说过的话,也许我真的放下了。

我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回到了第一次我遇见她的地方,静静的站在那里。

又是一年,我来到了这里,和以前一样,相同的位置,相同的人,只是没有相同的场景。

一声温柔的问候,你还好吗?我知道是她来了,看来我还是没有放下她。我爱她。

她从身后紧紧的抱着我,眼泪沾湿了我的衣衫,别再离开我好吗?我找了你一年,别再去买早餐了好吗?以后我做给你吃。

我扭过身子,抱着她,说了一句我饿了。

假如爱情可以解释,誓言可以修改。假如你我的相遇可以重新安排。那么,生活就会比较容易。假如有一天,我终于能将你忘记。然而,这不是随便传说的故事,也不是明天要上演的戏剧。我无法找出原稿,然后将你一笔抹去。我的世界里有你的身影,你的世界里有我的眼睛,我用我的一生看着你,只为和你走到街头,撑着雨伞,相互依偎,说句我爱你。彼此彼此。

多年以后,儿子坐在我的大腿上奶声奶气的说着:“爸爸,你的眼睛是怎么弄得?“

“那是因为我想一直看着你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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