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战双方都没有想到,战斗开始的如此之快。
当城头发现敌军开始准备附蚁攻城时,最先开炮的不是城上的火炮而是海湾悬崖上的三十五磅远程重炮。
沉重的实心铁弹裹挟着巨大的动能从悬崖的方向迸射而来,越过海湾,跨过沙滩在坚硬的泥土地上弹跳前行。
只要被炮弹剐蹭到无不到倒地哀嚎,甚至更为惨烈的是被炮弹扫过腰身的,一分两半没死的山匪痛苦的在地上爬行。此种惨状即使常年嗜血的老匪都心肝乱颤。吴二哥没想到对方火炮打的这么远,至于地上伤亡的那几个山匪他都没怎么在乎,都在到刀尖上舔血的人,没这点觉悟何必来到此地。
对面毕竟是正规的卫所官军。手上的火炮火铳也不会少了。在对方没有大规模调动的情况下,能让自己这支队伍近前到这种地步,某种意义上自己也算是名合格统帅了。
“不要慌,火炮的威力越大射速越慢!不要怕,往前冲。冲进城里金子银子女人有的是。给我往前冲啊!”吴二哥很擅长在战场上给手下打气。不断鼓舞山匪们向城墙发起冲击。
山匪们狞笑着扛着就近找到门板掩护着向前跑。甚至麻利的早就把云梯组装好了,五六个人扛着云梯就向前冲。
这舍生忘死的气势确实是胡炫为之动容,不过也就到这里了。胡炫命令城上点起火把,把火油都准备好了。只要对方在城下聚堆就往里倒,哪里人多就往哪里加油。至于城上火铳兵们早已下发了自由射击的命令。敌人太多了,平时找个移动靶太难。这回算是山匪来个正着,火铳兵们把平时在训练场上掌握的射击要领在战场一一过了一遍。在战场紧张的气氛影响下似乎装填的速度都加快了不少。
待得对方到了火炮的射程,城头上大炮开始发威了。当初建城时为了最大限度提高火炮的威力,胡炫甚至将城门放置到离海边较远的泥土地一侧。原本还有许多人不解,此时看到炮弹在对方人群中不断跳动收割敌人的性命。而另一侧悬崖方向射偏的炮弹在沙滩跳了两下就没了动静,才算明白胡炫的用心。
大人高明啊!一众手下投向胡炫的目光多了分敬畏。
战斗还在进行。五百码火炮射击,二百码火铳射击,再到近前,城上的弓弩也开始发威了。
数千人集中在一块不大空地上,似乎就是为城上射手提供活靶子。只一轮射击,对面山匪就躺下数百人。惊人的伤亡数字,即使在不把人命当回事的各大头领们也有些胆寒了。
这浮山竟然如此难啃,恐怕这回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吴二哥心理有点发憷,偷偷看了下四周的头领们,似乎有些人开始有了打退堂鼓的打算。这可不行!上面大人要胡炫的人头。若是这件事办好了,自己可以正大光明的回去重新坐上百户的位置;若是失败了!后果不堪设想恐怕一辈子就的在山里当土匪了。
自己虽然在山里是个大头领可是对朝廷里的大人不过是一只小的不能再小随时可以捏死的小虫子。
若是差事办不好,说不得自己的家人不保啊。
“退回来!找些棉被浇上水,披上再往前冲。我就不信小小的浮山城,我们这些万把人的好汉打不下来。”吴二哥不断给周围山匪打气。
前面的伤亡似乎激起山匪体内的血性,五六百山匪裹着棉被,嗷嗷乱叫冲到城墙跟前,直接顺着前面架好云梯就往上爬。城上的兵士也不含糊,拿起叉子直接将云梯顶到,上面还在卖力攀爬的山匪在大叫声中翻落地面。这新建的浮山城连个护城河都没有,城下为了防止敌人的进攻,基本上都是些棱角分明的岩石,人落在上面基本就丧失了战斗力。
疯狂进攻也不是没有成果,开始还真吓了胡炫一跳不过看到对方就是那几下子,也就放下心了。
冷兵器时代的战斗比的就是双方的战斗意志。攻城一方的意志压过守城方,就意味着城池就要被攻破;反之亦然,守城的意志坚定,城池就会变的不可动摇。
一勺勺被点燃的热油被人从城上倒下,下面被浇上的人痛苦不堪的在城下打滚试图扑灭身上的火焰。可惜已经被点燃的火油会从衣服的缝隙中流进去,然后在衣服内里着了起来,滚烫的热油炸的皮肤块块崩裂。是凡被热油浇到的山匪,没有一个完好无损,剧烈痛疼不断刺激周身的神经仿佛死亡才是他们解脱的希望。
当吴二哥看到自己的喽啰被热油一群群点燃,心痛的如同被人揪住一般。看到一个被人抬下来的小头目,在门板上痛苦哀嚎。路过自家大当家面前,还试图坐起要求旁边的喽啰给自己一个痛快。
吴大当家的有些麻木了。内心的责备无时无刻不拷问自己,真的该用自家的兄弟性命换取自己的官位吗?
“好了,都退下来吧,先下来休整一下。”吴大当家有气无力的下了命令。
当听到可以下来的命令,前面的山匪如同大赦一般一个个撒腿就跑。太可怕了!早知道攻城这么残酷,谁会来啊。
攻打了一上午,除了让城墙有些发黑,连个城头都没能靠近。整体上这次行动其实就已经失败了。本来偷袭在被对方发现的时候就应该撤下来,可是出于吴大当家心里上对浮山城的蔑视,最终演化成整个山匪第一次攻城的惨败。
回到临时搭建的营盘,众匪首有些灰心丧气,白天的那一幕太过黑暗。好多回来的山匪打死都不愿意靠近城墙了。这可怎么办?难道要灰溜溜的退回去。
总之各位匪首心情不佳,周围又没有可以打劫撒气的村民,只好回到自己的营帐蒙头睡去。
山匪们撤了下去,城墙上紧张了一天的卫兵们才堪堪松了口气,今天算是过去了。
城墙上满是累的倒地就睡的士兵。除了各百旗、小旗安排的哨兵外,都在城上和衣而眠。太累了!第一次守城能达到这种程度胡炫已经非常满意了。除了被对方流弹击中的十几个兵士,整个一天下来竟然没有一人送命。这在胡炫看来简直是件奇迹。
悬崖上送来通报,上面的弟兄们开了二十来炮算是对城上的战士们的支持。不过下山的路被山匪们堵住没办法下来。当然土匪们上去也是非常困难,早先修建悬崖炮台的时候就考虑了这样情况。
没少在这上面下功夫的李怡在炮台下山的路上依照山坡地势修造了一道高达数十米的城墙。自然而成的岩壁稍加修剪就成了易守难攻的要塞。上面的食物和水还能支持很长时间,就算上面没有食物和水,靠近海边的浮山城倒可以派船只给上面送些食物和饮水。而远道而来的这帮山匪连个海上的帮手都没有,大海成了胡炫天然的盟友。
看着对面的的军营,胡炫心思开始动起来。
“若是能把对面的军营移到靠近海滩方向就好了。只是该怎么做呢?若是让山顶炮台只轰击靠近泥地方向的敌营或许会给对方一个虚假的信号,炮弹在沙滩上威力会小很多。这样对面的头目或许就会按着自己的想法走。
再过几天,天文大潮将至。只要他们能到海滩边上,打他个全军覆没都有可能。好就这么办。”敲定主意,胡炫马上命令给悬崖炮台打信号,如此这般要求炮台一定要把对方逼到海滩附近,城上火炮一如既往的会配合行动。
刚刚在白天被烧的焦头烂额的山匪们刚刚睡去。冷不丁的,轰隆隆!悬崖的火炮又开始轰击了。
三十五磅远程火炮射程过了三千码已经没有什么准头了。不过特殊地理环境直接为这些没有准星的炮弹创造了立功的机会。打在岩石上弹起,打在坚硬的泥地上弹起,只有打在沙滩上才跳了几下消停下来。
这一夜基本上众山匪就没睡着过。第二天早上醒来,一个个顶着黑眼圈,没精打采的模样,狠心的吴大当家都没忍心让这些人继续攻城送死。好吧,那就再休息一天。
正当众人准备返回营房的时候,一个头目慢慢凑近吴二哥身边,悄悄指了指沙滩的方向,又在他耳边嘀咕了半天。吴二哥快步走到沙滩附近,看了一会,恍然大悟。
原炮弹在沙滩上不会弹起,这可是好事啊。就把营房设在沙滩上,虽然晚上还会挨炮,不过总比一炮三四个帐篷损失的小。一时半会还不能撤退,要等海上的消息。若是那边胜了自然就能在海上封锁这里,看那边的悬崖上能有几棵炮弹挥霍。
似乎是为了证明吴大当家的正确,当天还真没有几颗炮弹给在海滩上的营房造成威胁。看到沙滩上的营房安全许多,众土匪都抢着在海滩上建营房。
其实浮山海湾特殊的形状注定了,悬崖上的火炮可以覆盖的地方会更多,城外可以驻扎躲避炮弹的地方的奇缺。当夜众土匪便开始挤在沙滩营地里,美美的睡了一觉。
第三天,精神抖擞的山匪们又开始进山砍伐竹子,休整攻城器具,准备明天一举拿下浮山城。
站在城上的胡炫看着下面的土匪,人来人往修补器械,准备大举进攻。心头也是有些捉急,要是此时浮山舰队回转就更有把握了。现在只能看天文大潮是否如期而至了。
第四天,山匪又攻击了一次,这次学乖了的山匪们不在密集的聚在一起,反而把队伍变的很分散,减少了好多的损失。虽然攻城器具又损失了不少,但是攻破浮山城的希望变的更大了。
第四天晚上,明月当空,天空出奇的明朗。就在夜半时分,一股两米高的海浪从海湾的入口处凶猛扑进海湾。随着会面的巨浪不断加高,海水极快的速度涌进了山匪们的营房。打了一白天累的不行的山匪们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汹涌的巨浪连人带帐篷吞了下去。
第二天,当住在营房边缘得以逃生的山匪回来的时候,才发现一万多人的营寨,能够活下来的,就剩下几百人了。
在海面上漂浮的山匪尸体数不胜数。一夜整个攻城大军全军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