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氏听了莫相思的话,眉头微微皱起,看着孙儿这段时间以来,身子越发瘦弱,她也十分担心,如今莫相思这么说,她虽然不敢给小琪停药,但莫相思所说的偏方怎么看都不会对小琪有害,家里又正好有梨子,便想着试上一试。
孙大娘和莫相思坐了一会儿,带了一些新鲜的桃子,才回家去,孙大娘这才对莫相思说起夏氏口中的山。原本孙大娘家中也算富裕,除了一些良田之外,还有一座荒山,种了一些果树,奈何孙大娘的父亲年近不惑却偏偏迷上的赌博,将家中的土地输了个精光。孙家只有一个独生女儿,孙父赌博将孙母气的郁郁而终,才幡然醒悟,然木已成舟,家中只剩下一座荒山。孙父于是将一座荒山作为嫁妆,送女儿出嫁,不久也随孙母去了。
那一座荒山不知是孙家祖上为何买下,也没有认真经营,只时常往山上种一些果树,除了自己吃,便拿到集上换一些银钱。孙家人丁单薄,孙大娘嫁到叶家之后更没有精力去经营,恰好与镇上卖水果的夏姨熟识,便请她家代为照看,每年只分一些红利,虽不多,但夏姨也是实诚人,不给钱情愿不要孙大娘这份好意。
莫相思点点头,道:“娘,既然山上如今是夏姨家经营,那我去山上采些草药,可有妨碍?”学医多年,莫相思如今虽然不想给人看病,但对于医术还是有极深的感情,草药多半生在山上,莫相思既然知道有这么一座山,当然想去寻些草药,多的不说,备上一些常用的药以备万一也是必要的。
孙大娘听莫相思这样说,有些意外,道:“相思还懂得医术?只是请阿莲照看山上的果树,你要采些药材自然是无妨的,而且周围的山头都是无主的,你也可以去,只是莫要往深山里走,山里猛兽多,虽说你懂得功夫,总是一个女儿家。”
莫相思倒是意外孙大娘如此开明,笑道:“如此真是太好了。我从前跟我叔叔学过一些,治不了大病,只能配些寻常用的药。我想着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时常备着些常用的药,总是好的。”
莫忆昔的二叔医术极好,是太医院挂职的御医,莫相思这样说孙大娘自然不会怀疑,笑着接口道:“正是这个道理,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莫相思点头,然事实上想到却是要赚些钱放在身边,正如孙大娘所说,她毕竟需要有个依靠,而今日遇见小琪让她想起了一件事。莫相思的师父莫小雨,虽然是名满天下的神医,但却有个有些幼稚的毛病,别看她总是对病人说良药苦利于病,然用到她自己身上,却完全不管用,任是莫相思费尽口舌,也没有用。某次莫小雨得了风寒,之后一直咳嗽不止,又不肯喝药,莫相思费了许多功夫,用琵琶、川贝加上蜂蜜和一些药材,配成糖浆,少了苦味,效果也是极好。
莫相思想到这个,便想做一些出来,毕竟药材并不难找,难得的是无毒无副作用,她做来卖也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正想着,孙大娘略略思索,道:“我一年没有回来了,明日去拜祭一下爹娘,正好带你过去。”
“好,多谢娘!”莫相思笑道。
下午莫相思和孙大娘将自家好好整理了一番,晚饭后,孙大娘在灯下做些针线活,莫相思两世加起来懂得不少东西,但针线还真就是略懂罢了。孙大娘对于此事也不甚在意,莫相思便随手翻阅些叶家的藏书。待孙大娘睡下,莫相思才吹了灯,准备回房休息。
正是望夜,月光极好,虽说忙了一天,对于莫相思而言,倒也不觉得累,便在院子里吹风纳凉。夏日的夜晚,云塘这般的水乡小镇,少不了有些蛙声虫鸣,即便是夜里也是生机勃勃的,然而,莫相思立在院子里,却听到轻微的打斗声。
大约是最近过得太过安逸的原因,一向喜欢凑热闹的莫相思运起轻功,便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追了过去。前世的莫相思轻功极好,这一世也不差,况且她只想凑凑热闹,可没有牵扯进去的意思,因此小心的隐藏着自己的行迹,落在云塘湖边的一棵榕树上,兴致勃勃的观看底下的厮杀。
传奇人物多少都有些怪癖,这话还是有道理的,就比如这个传奇神医莫相思,最大的怪癖就是喜欢看别人比武打斗,就是街边卖艺的,都能看得津津有味,何况眼前真刀真剑的实打。莫相思藏身大榕树上,看着底下一群黑衣人围攻一名青衣男子。
那群黑衣人看上去应当是专门训练的死士,对敌是一副拼命的架势,而对面的黑衣男子更是高手中的高手,一个人面对一群人的围攻,似乎还游刃有余的样子。莫相思不由点头,打量着青衣男子。在凤凰国,穿着青衣的多半是还未入仕的读书人,看上去通常是温和儒雅的形象,眼前的青衣男子,虽然拿着剑挥舞,看上去还有些温文儒雅的气度。然而一看那张脸,就不同了,莫相思一直以为自己这个模样已经够祸水了,可见了这人,方知什么叫做祸国殃民。
望夜的月光照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形成一个带着些神秘色彩的背景,而青衣男子在夜色的掩映下,更是美如绽放的昙花,明明纯洁美丽,却又带着致命的魅惑,莫相思觉得,这人不适合书生的青衫,要么白衣飘飘,要么红衣妖娆,一定比她这个真真的女子还美。
青衫男子似乎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向这边瞟了一眼,莫相思赶忙抱紧了树干,隐藏好自己的气息。好在他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很快又转回到面前的几个人身上,然而那轻飘飘的一眼,还有那个莫名魅惑的笑意,总让莫相思觉得,这个人已经发现她了。
那人的目光移开,莫相思下意识的抚了抚胸口,在转回战场的时候,却见青衣男子眉头一皱,似乎力气一下子流失殆尽,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唇角晕开一片殷红的血迹。莫相思诧异的睁大了眼睛,她可以肯定,他并没有受伤,那些人根本没有机会伤到他,那么难道中毒了?
就在莫相思愣神的片刻,那些围攻的黑衣人并没有停住手脚,反而对视一眼,眼里都是明显的欣喜,立刻一拥而上,利剑刺向青衣男子。
然而,就在那些人以为胜利在望,可以拿着青衣男子的人头回去邀功的时候,一个白影闪过,他们愣神之间,眼前哪里还有那个美貌倾城的青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