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中的酒满满当当,却没被端起,仍静静地呆在桌子上,等候着被品味,而其中的滋味,冷暖自知。
初醒像是呆了一般,愣愣地望着残梦。直到被一丝冷冷声音打破:“你那天的话,我都听到了。”
一听到这句话,初醒那双呆滞的美目,立即涌起了凶光,挥掌就劈向声音的主人,而结果却是:“哎哟!你放开我!”
“你太天真了”残梦轻而易举地钳住了那只玉腕,恢复了嬉皮笑脸,说:“强敌当前,你还未杀人,杀气就已表露,你想找死?”
“哼!世上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初醒使劲挣脱着。“放开我!”
“敢情你把爷之前说的话,都当放屁了!爷今天就告诉你,就是你的好姐妹如梦亲口告得密!你就真的不好奇爷那天为什么来得那么巧?”残梦笑得单纯,倒也很是好看。
“这不可能,你骗我!”初醒尖叫道,就似患了强迫症,使劲摇着脑袋。
“蠢人在付出所有后,便会假定一个事实,捏造一个自己以为的事实。试图平衡自己那些愚蠢的感受!自欺欺人,你不觉得可笑吗?”残梦松了手,又迅速点了初醒的穴道。
“你干嘛点我的穴道?放开我!”初醒的眼角快要瞪裂了,怒气冲冲。
“你叫得再响点,让楼下的人都听见,也好热闹热闹。”残梦话中有话,然又话锋一转:“我早就知道你的身份,却不处置你,知道为什么吗?”
初醒这回学了乖,索性冷哼一声,一副不屑理睬的模样。
“哎!他怎么找了你这么个蠢女人当卧底。他也想找死?”残梦望着那张越来越绿得俏脸,微微一笑:“因为我喜欢上你了,怎么办呢?”
“放屁!拿我当三岁小孩呢?”初醒没忍住,破口大骂。“你无非是想拿我要挟他!你妄想!”
“哎哟!还没有蠢到家嘛!”残梦笑嘻嘻地夸道。“得了,你也不要咬舌自尽了,咱好商量。其实我想跟你们合作。”
初醒心中咯噔一下:“我刚有这打算,他怎么就猜到了?!”嘴上仍没好气道:“合作什么?”
“如果我没猜错,你就是米若公主。”残梦没接话头,开始答非所问。“我再猜猜,那个男人的地位决不在你之下。对吗?”
初醒眨了几下眼睛,还是选择了口不答。
“那换个话题,我的父亲被中原人杀死,母亲身受重伤,生死不明,也许是当时年纪太小,接受不了现实,便自动回避了那段经历,丧失了那段时间的记忆。直到最近才想起来,呵!”残梦说得轻松,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却是凄凉与惨痛。
“我怎么知道你说得是真是假?”初醒的脸色趋向缓和,语调中却仍充满着警惕。
“不信拉倒。”残梦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一边继续玩着那只鼻烟壶。那是一只色彩斑斓的小瓶,上面有两只仙鹤栩栩如生,瓶身好像还刻着几行字,可惜字迹太小看不清楚。
“这是珐琅彩?莫非是、是鹤舞九天!”初醒定睛一看,吃惊地问道。一开始看到这个东西就觉得眼熟,只是一时之间说不上来是什么。
“哎。”残梦既不肯定也不否认。
“是不是?!”初醒追问道,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鼻烟壶。
“好了,别瞅了,好好一美人儿,要是成了斗鸡眼就不美了。”残梦打趣道。
“这东西你哪里得来的?!”初醒再次追问,带着恶狠狠的味道。
“我爹给的呗。”残梦深深看了初醒一眼,轻描淡写地回道。
大漠上的草原一望无际,蔚蓝色的天空上有几只雄鹰在自由翱翔,两匹马儿相互厮磨着,还叫得正欢。骏马后面有一女娃,用手支着小脑袋,好奇地问着身边的白衣男子,“先生,这个瓶子真好看,是什么呀?”
“这个叫鼻烟壶,你看上面的彩绘,也叫珐琅彩绘。是我游历西域时,别人赠予我的。”白衣男子看上去约莫三十岁的模样,语调沉稳。
“能给我看看嘛?好不好嘛?”女娃撒起娇来,两只水汪汪的眼睛透着期待。
面对如此可爱单纯的娃娃,是谁也不忍心拒绝。白衣男子将鼻烟壶递给了女娃,叮嘱道:“好吧,小心点就是了。”
“谢谢先生!哇!真是太漂亮了!居然还有仙鹤!”女娃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激动地叫起来。
“恩,此鼻烟壶还有个别名,鹤舞九天。”白衣男子乐呵呵道。
“好特别的名字。”女娃眯着眼睛笑了。
“传说丹顶鹤择偶时会载歌载舞,人们把对歌对舞看成吉兆,美其名曰鹤舞。”白衣男子眼神温柔,嘴角慢慢勾起。
“哦!这仙鹤还会跳舞啊?有我跳得好看吗?”女娃似懂非懂,说着就起身跳开了,稚嫩的脸蛋,再配上短胳膊短腿,还使劲扭动着腰肢,那滑稽的样子,把男子乐得一阵大笑,笑声传去好远。
“先生。”初醒把自己从回忆中拉了回来,眼睛不知什么时候,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呵呵,怎么?漂亮吧?看傻了?”残梦眯着绿豆眼,装作不知。
“你到底是谁?”初醒抬起脸,直勾勾地望着前方,仿佛透过残梦望见了另一个人。
“我不是说了,一个想和你们合作的人。”残梦笑呵呵地说,语气真诚。
“你、你是他的什么人?”初醒颤抖地问道。
“有人。”残梦说罢解开了初醒的穴道,小声提醒道。
话音刚落,传来一阵上楼的脚步声,一会儿工夫,就有人在门外恭声道:“爷,老吴我有事向您禀告。”
“进来!”残梦话音刚落,门被打开了,开门的是初醒,此时的她又恢复了男子装扮,一头青丝高高盘起,一只漂亮的玉簪子端正地插在中间。
吴管事极有眼色地朝着初醒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老吴见过爷!”吴管事见完礼,有些欲言又止。
“说吧,屋里都是自己人。”残梦冷冷道,说完扫了初醒一眼。
初醒则面无表情站在一旁,就像是一只精美的花瓶。
吴管事也不啰嗦,直接开门见山道:“那帮子人消失在古家后宅。”
“那依你看,这些人的幕后指使者是谁?”残梦似乎颇为尊重这位老吴。
“必然与古家那位脱不了干系!”吴管事脸色一沉,继续道:“据说古家真正执掌大权的是位女子,叫嫣儿,后宅里的人都称呼她为嫣姑娘。”
“然后呢?”残梦微笑着,语气暗含期许。
“我已经安插人进了古家,不日必有消息传来!”吴管事真不含糊,已经将对策想好。“另外,那个人的下落也已查到。”
“恩,知道了。退下吧。”残梦的表情很奇怪,收敛了笑容,淡淡地说了句。
“老吴告退。”吴管事一愣,连忙一躬身子,退出了屋子。
“我们换个地方。”残梦说完跳出窗外,姿势极是洒脱。
“你怎么知道我会跟你走?你到底是谁?”初醒好奇道,脚下却不由主地跟了上去。
“美人儿,爷带你去个好地方。”残梦肆意地笑道,活脱脱一登徒浪子的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