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的狼藉,两名男子仍然不失优雅,颇有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气势。
“二爷,您没事吧?”金戈急切地问道,突然反应过来,原来自己的担心真是多余了。
“没事。”古笙怀摆了摆手,轻松道。仿佛刚才的刺杀事件,只是一场闹剧。或者只是段小小的插曲,不足以影响剧本的走向。
“二爷,不如去别苑从长计议。”铁马建议道。
“他们,都好吗?”古笙怀点着头,深深看了一眼两人。
“好个屁,天天对着只会添乱的主!能好到哪里去?”金戈的脾气一上来就嚷嚷开了。
“这个,还请二爷移步,这里恐怕不太方便。”铁马欲言又止,拿眼珠子狠狠瞪了金戈一眼。
古笙怀与闵碧落相视一眼,古笙怀开口:“走吧。”
“哦,刚才多谢各位的仗义相助,铁马在此谢过。”铁马一抱拳,语气诚恳,可也有着另一层意思。
“他们都是自己人。”古笙怀咳嗽了一声,加重了语气。
“哦,那请几位移驾一同前往。”铁马立即会意,语气由诚恳转为了恭敬。
残梦鼻孔朝天,任性地说道:“我还没喝够呢!”说罢,翘起二郎腿,一手举起美酒,另一只手夹着佳肴,旁边还有美人作陪,丫丫的真是羡煞旁人!
“你这是什么态度?从刚开始,我就看你不顺眼!娘的!”金戈忍不住了。
“随便。”残梦继续仰望天空,丝毫不以为然。
“既然如此,你就留下吧。”闵碧落冷冷地丢下一句,便率先朝着门外走去。。
残梦眉毛一挑,重重地眨了下眼,充作回应。就似闵碧落背后长了眼睛。
“各位,请!”铁马压下了某人那只紧拽着拳头,客气道。
金戈不便发作,毕竟人家也算是帮了忙,只得老老实实跟在了铁马身后干瞪眼。
一行人来到一座普通的院落,还没等抬脚进去,大门呼啦一下就开了,涌出来二人。瞧他们喜气洋洋的样子,还以为是过年发了大红包。原来,这两人是之前伺候的近侍,听说是犯了事儿被撵出来,没曾想在别苑落了脚。
“二爷好!”两人跪倒,齐声请安。
“起。”古笙怀强行压制住了内心的翻腾,佯装平静道。
铁马将古笙怀引到了大厅,“参见二爷!”堂前响起一片激动之声。
“弟兄们,你都还好吧?”古笙怀的声音有一丝抑制不住的颤抖,带着哽咽。
“回二爷的话,我们都好。除了、除了老五和小八。”坐在左侧第一把上,有一人黄毛碧眼,长相尤为凸出。
“秦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古笙怀一惊,追问道。
堂上的人闻听此言,都很默契地低头,还一下子都哑巴了。
“说。”古笙怀按耐不住,再次追问。
“哎,我来说吧!老五和小八被人栽赃陷害,那小子不但不查明真相,还把他们、他们车裂了!更过分的是,还让弟兄们在一旁看着!”金戈把嘴唇一咬,悲愤不已。
堂上众人脸色阴暗,一时间又成了死寂一片,先前的喜色早跑得无影无踪。
“什么?”古笙怀一听,心里一阵剧痛,差点昏过去。老五和小八平日里与他走得最近,关系非比寻常,尤其是小八自小随他一同长大,时常跟在他屁股后面晃悠。如今却成了阴阳永隔,怎不叫人心痛?
“古易!!!”古笙怀周身的杀气渐浓,气流席卷了整个屋子,众人不禁神色一凛。
“二爷,自从那小子爬上了当家之位,是越来越不像话!不仅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还公然和丫鬟在议事厅**。古家的生意十有八jiu都濒临结业!前一段时间,还说要造作水池子,又找来美女数人,说什么酒池肉林,美人在怀!”
“最荒诞的是,还让那臭丫鬟说了算,这妖女不知与我们有什么仇?整日里挑刺。”
“弟兄们都想杀了她,可是她武功奇高,几次三番都不能得手。老五和小八曾公然羞辱她,我估摸着就是她栽赃的!”
“停!”古笙怀打断道,俊脸从原本的愤怒,到眉头深锁。
众人立即住嘴,惊讶地望着古笙怀,眼中充满着疑惑。除了外头的风儿在肆意呼啸着,屋子里则鸦雀无声。
“呵,我还当诸位是英雄豪杰呢?没曾想尽是些妇人调儿。你们除了抱怨,还会什么?”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屋内响起,一字字都似刀子,戳着众人的心尖。
“我对二位兄弟的事深感遗憾,但在此声讨又有何意义?与泼妇骂街又有多大的区别?”古笙怀顿了顿,拿冰冷的眼神打量着众人,继续道:“我们是不是应该为老五和小八做点什么?”
“对!不能让老五和小八白死!”不知谁喊了那么一嗓子。
“那是自然!”古笙怀点着头,眼神里含着坚定与痛楚。
“二爷,我们想跟着你干!”一片众志成城,真要是泉涌到行动上去,绝对能无坚不摧!
“说说谁不会?”一个冰冷的声音又响起,嘲讽的味浓烈。
众人纷纷侧目,怒气冲天,堂上无端端起了劲风。
“好啊!气势不错,可惜用错了方向。”还是冷冷的,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根本就没把这些人看在眼里。
“这位明先生是我的恩人。没有他,就没有如今的我。”古笙怀的语气颇为恭敬。
一时间,气氛尴尬开来,铁马慌忙打起圆场:“弟兄们,明先生说得对,我们要好好计划计划!”
一干下人们穿梭于雍华阁的包厢,人人脸上都是淡淡的,仿佛做着日常事宜,平常得很。一会儿屋子又恢复了原貌,从破烂回到了奢华。
“阁主,属下已经安排妥当。”初醒道。
“不要再叫我阁主,你也不要再呆在这里了。”残梦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不,属下誓死追随。”初醒不甘道。
“你从哪来,就回哪去。”残梦忽然认真道。
初醒脸色大骇,额头上的冷汗滑落下来,那双妩媚的眼,只留下了震惊。
“人最愚蠢的是哪一点?就是无知。人总是喜欢将秘密告知最可信的人,明明是自己泄漏了,还叮嘱别人不要泄密。不知反躬自身,出事后除了埋怨别人,仇恨别人,还会什么?真是可笑又可悲。死人可就可保守秘密了?大错特错。秘密只适合烂在心里。”残梦幽幽地说着,一边还在把玩鼻烟壶,一只精致的鼻烟壶。
初醒垂下了睫毛,惨笑道:“可是,人生来都没有选择,即使那是一条不归路,也只能走下去。因为已无路可退。”
“什么叫退路?哈哈!”残梦明媚地笑了。“死路也是退路,解脱之路!”
“呵,死有何难?难的是生不如死,受尽梦魇的折磨,时常在半夜惊醒,几乎就没睡安稳过。这些感觉你可曾体会过?”初醒忽然抬起头,逼视残梦。
“哦,这就算生不如死?”残梦嘲笑道。“吃过老鼠肉吗?喝过馊水吗?试过一个人睡在义庄吗?餐风露宿,还要遭人毒打,连活下去都是个大难题,还会在乎怎么个活法?什么生不如死,老子告诉你,那就是矫情!”
初醒瞪大了眼睛,咬着嘴唇,沉默不语。
“能做梦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哪怕是梦魇!累得实在睁不开眼,以为可以好好睡上一觉,结果刚睡下,天就亮了。连做个梦都成了奢望。”残梦面无表情,麻木得让人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