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既白只对付秃顶老鬼一人已觉胸口血气翻腾,嘴角不由地扬起一抹惨笑,自知已属强弩之末,因伤势过重又心神不宁,使得残阳刀竟连一成的功力都未能发挥出来,有几招只是轻轻地刮破了对方的衣衫并不致命。闵碧落面色一沉,纵身加入战圈,可恼得是,四鬼联合起来的攻势不在秃顶老鬼之下,俗话说得好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何况以他目前仅剩的功力要想以一敌四更是痴心妄想,疲惫不堪的两人眼看着就要丧生于鬼爪之下。
就在此时,四道人影飞速冲来:“尊者!”“主人!——”纷纷”镗啷啷”抽出宝剑挡在自己主子的前头,弱势得以借力逆转,却并不容乐观,虽然人数上占了优势,却是技不如人,短短几十招过后,忠心护主的四人相续被鬼爪掏去了心窝,命丧当场,胸口的血窟窿狰狞诡异,死状惨不忍睹,瞪大着眼死不瞑目。
闵碧落勃然变色,怒目圆睁道:“你找死!——”说罢身形一晃,猛然攻向秃顶老鬼的命门。千钧一发之际,一条金黄色的影子登时窜出来冲着他的手臂就是一口,尽管及时抽身却还是被咬烂了衣袖。
“好阿金!”秃顶老者高兴道:“真是没白疼你!”阿金晃着尾巴得意洋洋地狂吠,似是没将任何人放在狗眼里。
与此同时,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嘶鸣,还没等众人缓过神来,一条奇丑无比的狗已现身于院中,正用一对阴测测的眼珠子上下打量阿金。
闵碧落惊喜若狂,原本微蹙的眉头登时舒展开来:“落风,你好了?”落风却没理会他,而是径直朝着阿金横冲过去,阿金见到它狂吠更盛,两条体型相当的狗靠着后蹄的力量将身子竖直跃起,四只前蹄交缠扭打到了一处,各自扭着灵活的脖子试图撕咬对方的致命处,随即身子有节奏的扭动。阿金的狂吠声从头到尾都没停止过,落风则是一声不吭,嘴下却毫不留情。怎奈两条狗无论是哪方面都势均力敌,一时间竟打得难解难分!
“这么丑的玩意儿居然是你的狗?它行不行?”东方既白见状,忍不住回头冲着闵碧落嘀咕。
一句话似是触了落风的逆鳞,那张狗脸霍然一沉,血灌瞳仁,眸中红光一闪,喉间的嘶鸣似是怒发冲冠!只见它猛一用力撞翻了阿金,再用全身之力将其压倒在地上,一口钢牙又快又准地嵌入了阿金的脖颈,二个大刺刺的血窟窿正往外冒着血珠儿。被压制的阿金还想作负偶顽抗,拼命挣扎着站起来,还未等立定展开攻势,落风的第二口又至,这回只听阿金惨叫一声,脸颊上血污满布,原是一只眼珠子被落风活生生的撕裂,疼得阿金嚎叫着四处打滚,结果慌不择路一头撞上了柱子,顷刻间脑浆迸裂,一命呜呼。
许是这血腥的一幕来得太快,众人怔怔呆立当场,直到落风起了声怪吼,大家才从震惊中回转过来,忍不住打了个战栗,望向落风的时候已不复方才的轻蔑。
“你确定这是狗,不是狼?”东方既白眼中划过一丝诧异,语气却是既亢奋又激动,他纵然久经杀戮,却未曾见到如此彪悍的畜生。
“阿金!——”秃顶老鬼呆立半晌这才反应过来,心疼得顿足捶胸,面色铁青地咆哮道:“我要杀了你!杀了你!——”说罢一对鬼爪像是着了魔般朝着落风袭去,所到之处皆是一个个恐怖的窟窿!
闵碧落感受到了秃顶老鬼决烈的杀气,心中陡然一颤,慌忙高喊,“落风,小心!——”一边虚晃一招突破了四鬼的围堵,匆匆赶去救援。
多日不见,落风似是长得比原先更壮实了些,身子硕大四肢粗短,按说它如今的体型稍显笨拙,谁知身形却动如脱兔,只见它迅速往边上一闪,秃顶老鬼凌厉的一招登时落空,恼得他羞愤交加,举爪又攻了上来。
闵碧落心焦如焚,一个箭步到了跟前,一双蓝宝石般的眸子里中充满着无限的怀念,似是又再想起当初人狗并肩作战的情形,声音里充斥着肃杀:“落风,咱们一起上!”落风那一小截尾巴立即竖得笔挺,狗眼珠子又是血亮一片,一人一狗,分工上下,竟配合得天衣无缝!一时间,竟逼得秃顶老鬼手忙脚乱,连连后退。
四鬼见势不好,刚想上前助阵,却被东方既白一把拦住,冷笑道:“本念着兄弟一场,可惜你们嫌自己命太长了,非得往我刀口上撞!也罢!受死吧!——”许是落风的勇猛令其精神陡然大振,他暂时摆脱了异样的情绪慢慢冷静下来,将视力牢牢地集中于一点,动作看似缓慢下来,但每招每式都极是轻巧灵活,须臾间,卸甲刀法又恢复了昔日神威!只听“豁啦”几声,四鬼中的两具身躯犹如一滩散了架的烂泥,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地,空气中弥漫着曼珠沙华的气味,恍若来自幽冥地府的盛情相邀。
“啊!这花有毒!阿二、阿三!——”秃顶老鬼心头一急,步伐越发凌乱,一个不慎被闵碧落击中肩胛,顿觉手臂发麻,攻势锐减。落风的钢牙也不甘示弱,冲着他的小腿就是一口,一块小腿肉登时被硬生生地撕咬下来,疼得他呲牙咧嘴:“你个畜生!——”含着怒气一脚将落风踢飞出去。
“落风!——”门口传来一阵疾呼。
“啊?!——阿大!阿四!”老者心悸道。
不过一会儿工夫,四鬼皆已成了残阳刀下的一坨血肉模糊的烂泥,除了血腥气味,再也看不出这堆“烂泥”曾经是几个活生生的人!
秃顶老鬼一咬牙,喝道:“你们等着!——”话音未落,已是夺门而出,跑得快如旋风,未曾留恋半步。
“不要追!——”闵碧落说完这句话,人已轰然倒地。
“闵大哥!——”
“阿蠹师兄,我去看看落风,你快救人!——”
“好!”
也不知过了多久,闵碧落悠悠醒来,眼前赫然是几个放大的人头。
“阿落!”苏颖那张小脸上登时有了光彩。
闵碧落眉宇间涌动着诧异,忽觉喉间干涩异常,只好用嘴示意一旁的东方既白。
“他很好,就是人虚弱了些,需要静养。”阿蠹心领神会,眯着眼笑着安慰道:“哦,手臂我也接好了,但还不能活动自如,因为缺了一味药,这个还得等闲闲到了,我再与她合计合计,说实话此非我的专长。”说罢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多谢!你们怎么来了?”闵碧落是真心感激,可惜人实在疲惫不堪,无力多言。
“师叔不放心闲闲,所以派我们师兄弟来找她,没想到落风嗅着你的气味,找到了这里——”阿蠹连忙解释:“亏得我们及时赶到,再晚点可就大事不妙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人会怎么会虚弱成这个样子?苏颖怎么也中了尸邪蛊毒?那两人是谁?无鬼难缠为什么会缠上你们?”
一连串的疑问,却没一人回答,大家纷纷垂首不语,似是一言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