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8日
又是这个地方。天上的云遮蔽了太阳,天气真好,不是很热。我穿了一件蓝色短袖T恤和一条土黄色的运动短裤,坐在这里吸烟。其实很少有人在这里抽烟吧,不对,是很少来这里。因为,太热了啊。但是聪明的我,在这里找到了一个阴凉的地方,一边乘凉一边吸烟,岂不美哉?
我在我的故乡也是这样的。什么事情都不想管的时候,也会跑来山上吸烟。一色彩香,还有我的朋友们,有时候他们总会找些麻烦事来恶心我。但是也有些美好的回忆呢。
差不多在一年前,我也是这个样子,在这里抽着烟。只不过,那边的山更惬意,这边的山总有点不舒服。
“你啊,真是没用,只会在这里吸烟,废物一个。”是彩香的声音,一听这话就知道,因为只有她敢骂我,也只有她会骂我。
“彩香,你来啦。”我掐掉烟头站了起来。
“哼,我不来我怎么抓到你在这里偷懒?快过来吧,有很多事情叫你做。”
“是招待关东来的朋友吗?”我问。
“不是。”
“那是哪里,东京还是神奈川?”我之所以会这么猜想,是因为之前有一次我也这么问她。
“废物没资格知道。跟我来。”彩香不打算告诉我。
我就跟在她后面。
“呐,等会儿到了那边,你坐在我旁边,别说话。到说话的时候我会叫你的。听懂没有?”她说得很慢,说一句就要停一下。
“没有。”我开玩笑说。
“死吧你。”
没过多久,没过多久我们找到了一间废弃的小屋里,里面有一个地下通道。里面一片漆黑,我们摸着墙走,一直到尽头才有亮光。是一个小房间,彩香递给我一件黑色的大袍,大袍上有帽子和脸罩,胸前有一张名牌,是“三好日向守”。彩香自己也穿上一件一样的,只不过胸前的名牌是“洞松院”。
里面有两拨人在等着我们。一边自家兄弟,另一边是不认识的人。两边都裹得严严实实的,不看胸前的名牌,根本认不出谁是谁。
“坐。”彩香招呼我坐下,然后她自己也坐下了。
彩香对对面的人说:“藤原朝臣大友义镇,丰臣朝臣宇喜多秀家,两位大人别来无恙?”
本来我们在做交易的时候,是不会透露姓名的,而是用某个历史人物作为代称,这样一来,双方的姓名、身份都不会透露。彩香说的“大友义镇”、“宇喜多秀家”并非其人。她自己的代称叫洞松院,我的代称叫三好日向守。当然,有时候,她也会换,比如改叫三之丸殿、花舜夫人之类的。首领一般是用大名的名字,下面的人必须用家臣的名字。而且无论见没见过,第一句话就必须是问对方的老大“别来无恙”,看来这里不只是两派人,而是三派人。
那两位大人也分别说:“洞松院大人,别来无恙。”
听到这话我忍不住噗嗤一笑:这搞得跟演历史剧似的,还是关公战秦琼。彩香白了我一眼。
其中一位大人说:“洞松院大人,尊驾可得为小辈做主啊。”
说起辈分来,历史上,无论是大友义镇,还是宇喜多秀家,都是洞松院的后辈。然而如果要论真实的年龄的话,那两位大人的年龄可能是彩香的两倍还多。
这位大人指着另一位说:“八丈岛主他……”
听到这句话我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这位大人就是大友义镇,而另一位大人是宇喜多秀家。历史上,宇喜多秀家因为被流放到八丈岛,所以被人戏称为“八丈岛主”。这位大友大人,居然在这么严肃的场合玩历史梗,实在令人忍俊不禁。
“喂,严肃点。”彩香对我说。
“知道了。”我小声说。
大友大人看了我一眼,继续说:“八丈岛主原本是在伊豆做生意,现在一不小心,做生意做到我头上来了。”大友义镇嘴里的“做”,写成文字就是“抢”。而且这个生意也不是一般的生意,是冰的交易。
旁边一位兄弟走过来小声对我说:“那位八丈岛主是伊豆一霸,是名副其实的八丈岛主。”
彩香一言不发。
那个八丈岛主往前两步:“老头子我可只卖S,大友兄卖的则是毒药,井水不犯河水,何来的做生意?”
那个八丈岛主说的S是****,而毒药是******。纯度较高的****,吸气来感觉很好,让人浑身发热,几乎失去思考的能力。然而其中一旦混入致幻的药剂,就会变成可怕的******。******的************的含量较低些,所以成本也较低,但是副作用极大。我从来没有看见身边的人吸过。彩香说,这种毒品只用于惩罚犯人用。但是在某些地区,因为知识匮乏,而根本不知道这种药的毒性,还以为毒品原本就是这样的。那位大友大人就是这样的,买进****,再添加劣质的致幻剂和其他毒药,再混入盐、糖之类的,制成******卖出。这两人的关系,应该类似于小肠和大肠之间的关系才对,应该没必要互相抢生意吧。
彩香一言不发。
“你的药是人吸的,却卖给狗!还不是抢我生意?”大友说。在毒贩子眼里,吸****的往往是有钱人,而******则是穷人的专属。
冰比******纯粹的多,比较不容易上瘾,对身体伤害也小,但是,冰比******贵得多。
“还请洞松院大人圣裁。”八丈岛主说。
“还请洞松院大人圣裁。”大友义镇也跟了一句。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要请彩香来仲介呢?
彩香站了起来,说:“大友大人,宇喜多大人,柴田修理亮,三好日向守,我们5个人一起去别处商讨吧。”彩香说的“柴田修理亮”是这边最能打的人,他又高又瘦,一身腱子肉,一头红色长发,据说是外国人。说真的,在彩香手下,我的武力排不上前五。彩香这样做,是为了防止一边对裁决不服而暴动。
那两位大人犹豫不决。柴田修理亮走了过去,轻轻的说了一句“走吧。”虽然声音不响,但浑厚有力。
没想到大友大人转过去:“马场信浓守,请你替我去吧。”
“不必了。”柴田修理亮拔出腰间手枪,“砰”的一枪,将“马场信浓守”打死。
大友愕然。
彩香笑了:“哈哈,马场信房,果然该被火枪打死啊。”
我不明所以:“洞松院大人,到底怎么回事?”
“哼。”彩香不理我。
众人无话可说,我们打算出去。大友往前走,走到彩香后面,忽然说:“洞松院大人,请您一定要救我!快把我的手下全打死!”
彩香一挥手:“动手!”
柴田修理亮的手枪还没收回去,数弹连发,毙了好几个。余下的人也全都反应过来,将他们尽数全歼。奇怪的是,连带宇喜多秀家那边的人也全歼了。变数太快,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大友跪在彩香面前,痛哭流涕:“小人受这厮胁迫,万不得已,望洞松院大人恕罪!”
我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彩香指着地上宇喜多秀家的尸体,“你知道大田原资清吗?”
彩香说的大田原资清,是战国时代的武将,迫害主家那须家,建立大田原家在那须家最大的版图,是个大奸臣。
“原来他是想谋反!这家伙真是胆大包天啊!”我说。
“是啊,其实大友义镇的手下都是宇喜多的手下,他被他们挟持,假意找我裁决,其实是想要谋反。真是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啊!......”彩香说。
其实在两位大人说“还请洞松院大人圣裁”之后的事情都是我幻想的,前面的都是真真实实的回忆。事实上,两位大人和他们的手下都平安地回去了。之后彩香怎么判,我已经忘记了,只好自己加一点演义的成分。
我正想着,旁边似乎多出个影子来,是个高瘦的人。我回过头去,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家伙,穿着黑色的衣服,一双眼睛通红通红的。
“你是......?”我问。
“你就是宇都宫直树吗?”那个男人问。
“是啊,有什么事吗?”我问。
“那就没错了。”他举起了手中的棍子。那是根狼牙棒,上面一排排的尖刺,猛地朝我挥了下来。
我滚到一边:“喂,你为什么要打我啊?”
他笑了一下,却不说话。虽然我不认识他,但是我意识到了一点:他是原来道上的兄弟!来追杀我来了!一色彩香死了,她的手下全都会被肃清,即使我在她死前就已经脱离了。
狼牙棒又一次挥了过来,我闪到一棵树后面。狼牙棒砸到了树上。正是这个机会,我抽出随身携带的水果刀,滚到那个男人的身边,砍向他的脚踝。他猛地起跳,随后我背上挨了一下,我立即滚到旁边,却再也站不起来了。我趴在地上,背上粘了不少石子,脊椎骨快断了。有什么东西噎在喉头,我吐了出来,是一口鲜血。还有一点血,残留在口腔,但是我吐不出来了,也尝不到血的味道。那个男人走了过来,朝我的太阳穴狠狠踢了一脚。我的世界开始摇晃起来,眼前的东西在不停颤抖着。
我闭上了眼睛。关闭接收来自这个世界的信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