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8日
唔......头好痛。眼珠子就跟要炸裂一样,根本睁不开。背很疼,脊椎骨就像要断掉一样。但是阳光照在我身上,伤痛似乎缓解了一些。我现在在哪里?是一个光的世界。我应该已经离开那个世界了吧,离开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了,我已经离开父母亲了。迎接我的,应该就是地狱了吧,那我可以再见到彩香了......真的可以见到她吗?头好痛......
头好痛,背直不起来,似乎有谁背着我,一直往前走。这人的背很坚硬,很有肌肉,但是很温暖。他的两只手托着我的腿。记得小时候,我也这样被爸爸背着。爸爸的背很宽,宽的似乎没有边际。我躺在上面,很舒服。爸爸就这样背着我出去玩。那是什么时候呢?大概是6岁的时候吧。之后爸爸就变得很忙,很少背我了。
我想看看是谁背着我,就想睁开眼睛,但是我只能睁开一条缝。我看到是一个熟悉的侧脸。果然是爸爸。我又闭上了眼睛,伸出悬在爸爸胸前的双手抱住他。
“你醒啦?”爸爸说。
“是啊。刚才怎么了?那个黑衣男人......”我问。原来,我还活着吗?
“你放心吧,他被我打败了。我们现在回家。回到家,我给你治伤。”听到爸爸这样说,我立刻放下心。爸爸是最可靠的人,小时候,我总觉得他是万能的。他的医术和剑法举世无双。我的祖上师传永田徳本,几乎传承了他老人家全部的技艺。到了爸爸这一代,虽说有很多秘方都失传了,但是他有能够治好一切外伤的神药。而且爸爸是一刀流的剑圣,我没看见到他被人打败过。爸爸,是我见过的最强的人。我一直都这样想。我一直都想,什么时候能够超过父亲。我还真是失败啊,我无论如何也打不过他。他作为一刀流的剑术家,一招“金翅鹏王剑”,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常人难望其项背。
“我......还活着吗?”我问。
“你在说什么呀,傻小子,你当然活着了。”
果然,我还留在这个世界。现在已经是夏天了,背上流了很多汗,流到伤口里,很痛。我忍着疼痛不喊出来,怕老爸担心。
“你不是‘关东之鹰’吗?为什么连那种人都打不过啊?”爸爸问。爸爸口中的“关东之鹰”是我的外号,我帮彩香做事的时候,别人给我起的。然而我从来没去过关东。
“我算什么‘关东之鹰’啊......充其量也就是甲斐的老虎吧。明明不想依靠父亲的,最后却还要老父亲来擦屁股。本来就不应该流放父亲的。”甲斐之虎指武田晴信,是古时甲斐的大名,在家臣们放逐父亲之后成为家督,然而后来却在上田原之战和户石崩之战这两次战役中,借助敌人村上义清之手,把这些乱臣贼子都杀了。
“那也不是晴信的本意啊。”
“是啊,是家老们的意思。然后他就在户石崩,借敌人村上义清之手把那些老家伙收拾了。”
“哼。”爸爸笑了一声,“他的儿子也如法炮制,不过玩大了,反而崩了。”
“父慈子孝甲斐虎呀。”我感慨道。这句俗话是讽刺武田父子三代为了争夺权力而互相伤害的事情。
“兄终弟及越后龙。长尾为景这个家伙老不正经,年纪一大把了还生个儿子。实际上长尾晴景虽是长尾景虎的兄长,但论岁数却高出一大截。嘿嘿。”爸爸说。“兄终弟及越后龙”是“父慈子孝甲斐虎”的后面半句,是说越后的长尾家的事情。长尾景虎借助越后国人众的力量,认兄长做干爹,然后强行继承家督之位。
“我记得外公也一样吧......”我说。我记得妈妈比舅舅大好多的,其实舅舅只比我大没几岁。
“是啊。你记得你老妈多大吗?有没有四十岁了?”
我无法回答。我老早忘记了。
“傻小子,你妈37岁了,比你大19岁。我比你妈大2岁,今年39。”爸爸说。
这样啊。以前还从来没有在意父母亲的事情呢。原来我的妈妈的年龄是我的年龄+20-1,然后爸爸的年龄是我的+20+1。这种事情,我以前怎么没想到呢。
“你的舅舅年纪有点小,”爸爸继续说,“23岁,比你妈小14岁。”
原来舅舅那么小啊,他只比我大5岁。但是他年轻有为,他是开家具店的,家业已经很大了。
“还有你的舅嫂,也就是你舅舅的妻子,你还没见过的。她一直在忙,不过前几天我碰到她了,她也是个医生。”
“我还真是......从来都不关心家里的事情呢。”我以前只知道妹妹绫香比我小两岁,女朋友彩香比我大两岁,没错就是大两岁。她已经读大学了,然而她离开这里去东京读大学以后,我就收到了她的死讯。
“你现在还疼吗?”爸爸问。
“疼......根本动不了。腰也直不起来。”我说。
“以后别来这儿了,危险。”爸爸说。
我不说话,静静地躺在父亲的背上。
爸爸的背是最舒服的,一直都是。妈妈一直照顾绫香,虽然没有亏待我,但是陪伴我的时间远少于陪伴绫香的时间。还记得小时候,一家人一起出去玩,爸爸背着我,妈妈抱着绫香。那个时候,一家人还是其乐融融啊,不过现在也一样吧。妈妈在村里被称为“今千代”。“今千代”的意思就是当今的山内千代,通俗一点说就是贤内助的意思。妈妈在内能够家庭和睦,在外打拼赚钱,真是贤惠啊。
“直树,这两天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吧。你......有没有什么地方要去的?”爸爸问。
“没有。这几天我会好好呆在家里的,毕竟受了那么重的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