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们各自看了一眼,都开始行动起来……
风晓月的叫声一声低了一声,渐渐缓了下去。星竹抱着她,哭着叫她的名字:“夫人,您别闭眼啊,您再使把劲儿,再使把劲儿。”星竹不敢哭大声了,压抑无比。
“星,星竹……”这时风晓月虚弱地喊了她一声。星竹连忙应了,“夫人,我在呢,星竹一直守着您,星竹一直陪着您呢。”
风晓月此时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她只是紧紧地抓着星竹的手。产婆使劲儿地在她肚子上按,她憋着一口气儿,忽然下体猛地一松,就这么一下子,恍然世界都变了颜色。
……
“哇啊!呜啊!呜啊!”
随着一声明亮的啼哭,世界都安静了。景霖王睁着眼睛,怔愣地盯着产房的门帘。
“恭喜王爷!恭喜安妃娘娘!是个世子!是个小世子!”产婆抱着一个婴儿走了出来。
景霖王嚯地一下站起来,他喜不自胜。原本他也知道这胎如此艰难,恐怕这个孩子生不下来,所以他才让朱老先生力保大人。没想到现在孩子也生下来了,这真是一个天大的惊喜。
“夫人可好?”景霖王看了一眼孩子,红红嫩嫩,看着很丑。他看不惯,便只看了一眼。那婆子却不回他的话,只抱着孩子,走到安妃跟前去。
这时从里面走出一排的丫鬟婆子,扑通扑通地在他跟前跪了一堆。柳絮头磕在地上,声音哆哆嗦嗦地哭道:“王爷,夫人她,她没了……”
景霖王微微一愣,他不敢相信。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先生!先生!”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童儿跪在地上喊着先生。那朱老先生坐在位置上,却始终一动不动。黑蟒走上前去探了探,朱老先生竟然已死了有一刻钟了。
‘噗通’一声,老先生的袖子里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黑蟒捡起来一看,竟然是一道密旨。黑蟒不敢打开,走过去将这东西呈给景霖王。王爷却全无心思看,他往产房里走,那些丫鬟婆子跪在地上堵住门口不让他进去,他便一脚一个踹开了。安妃抱着孩子跪在他脚下,“王爷!”景霖王却更是将她踹开。安妃没料到他真的连孩子都不顾,满眼震惊地倒在地上,孩子在她怀里,哇哇大哭。丫鬟婆子一拥而上,柳絮上前扶起她,安妃望着王爷的背影,哭着大喊道:“王爷!!!……”
屋内一片血红,被褥,绸子,帐子,都是血的颜色。
星竹跪在床前,一声声哭泣,“夫人,夫人……”
“星竹?”景霖王喊了一声。
星竹回过头来,满脸泪痕,“王爷,您来了。夫人她惦记您呢。”
景霖王原本是面无表情的,听了这话,一瞬间就动容了。他疾步走到床前,不敢抱床上的人,只是些微颤抖着坐下。
“月儿。”他轻声唤道,“本王来了。”
风晓月原本闭着眼,听到了他的声音,便慢慢睁开眼来。她见了他,露出了一个笑容,张嘴喊了他一声,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
“月儿,你说什么?”景霖王凑近来,柔声问她:“你说什么?月儿。”
“王爷,您抱抱夫人吧。”这时旁边的星竹说道,她的声音沙哑,可见也是伤心过头了。
景霖王忙跪在床前,伏在风晓月身上轻轻抱着她,这才感觉到她浑身还在一阵阵的痉挛。他问道:“月儿,你可是冷了?本王抱着你,还冷么?”
“不,不冷了……”风晓月几近于无的声音,滑下一颗泪来。
景霖王道:“月儿,对不起。”
风晓月望着他,似乎要把他的模样刻进灵魂里。这可以说是他们二人头一次如此漫长的对视,如此认真的对视。没有了上下尊卑的约束,没有了各种礼仪禁忌,也没有了各种猜测。
她才是十八岁,她一向表现的蠢钝呆傻。可是这一刻,她与他对视,他忽然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她的眼睛黑亮明净,清澈如水,仿佛什么都明白。
她望了他良久,最后只是声音沙哑的道:“王爷,我把孩子生下来了。”
景霖王点点头,“嗯。本王看到了。”
“您喜欢么?”
“喜欢,本王喜欢。”
风晓月虚弱地笑了,这一笑,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王爷……”
她说了最后一句话,但是声音太小,太小。随后就再也没有了声音,手无力地垂了下来。星竹瘫坐在地上,她知道,风晓月去了。她望着床上人的脸,一度仿佛自己也去了,动弹不得。
景霖王愣了愣,又将耳朵凑近她唇边,“月儿,你方才说什么,本王没听清。”
但是风晓月再也没说一个字。
她死了。
深夜寅时,景霖王府一片大乱。屋内屋外,众人心思各异。有人嚎啕大哭,有人哀恸强忍,有人战战兢兢,有人暗暗自喜。听闻夫人离世,小雅和铃铛皆嚎啕大哭,星竹哀恸不能自已,却是哭不出声,睁着眼流眼泪。
半个时辰后,院子里跪了满院的人。无论是汇阳居上下伺候的人,还是今夜从其他各个地方调过来的人,无一例外。月夫人汇阳居里所有的人,安妃带过来的所有人,甚至连吕婧柔都在列。不过她与其他人不同,她是以谋士的身份,立在王爷的身旁不远处。
安妃抱着小世子跪在最前面,她倒是波澜不惊,表情平淡。大概王爷的那一脚,已经让她看淡了生死。王爷没拿她开到,他坐在椅子上,只那些丫鬟婆子一个一个地拉出来审问、拷打。
不多时就有人接二连三招供,“是安妃娘娘!是安妃娘娘指示的,一定保住小的,不管大的!”<>